第二章 離殤[第2頁/共3頁]

幾步之遙的籬笆小屋，便是陶灼華這些年居住之所。她盤跚著走回房中，換下被雨沾濕的衣裳，再燃起一點燈火如豆，班駁的銅鏡映上本身充滿溝壑的容顏，又不自發咳了幾聲。

何子岑則用力地遊向岸邊，他托著陶灼華纖瘦的身子，慎重遞到在岸邊等候的人手上，再深深地凝睇了她最後一眼，便決然轉過身去。

他的水性極好，在湖中若翩然的遊魚，一隻頎長的手臂擁著陶灼華，另隻手舒緩地滑動了水麵。

茯苓稚嫩的小臉上暴露一絲欣喜，她快手快腳打了水來，擰好了帕子遞到娟娘手中。娟娘拿溫熱的帕子撫上小女孩雪樣的容顏，輕柔地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為何子岑立的墳塚裡，隻要一對龍鳳玉佩。她當日從他腰間抓住的龍形玉佩，連同他昔日賜給本身的鳳紋佩，龍鳳合璧，替它們各自的仆人譜寫著哀傷。

她的身畔坐著一名身著雪色素麵帔子的仆婦，髮髻上簪著一朵紅色的絨花，正一麵憂心忡忡地探試著她的額頭，一麵叮嚀下頭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茯苓打盆熱水，再擰了帕子過來。

正屋裡燃著兩支白燭，供著一爐素香，背麵是塊玄色燙金的牌位。案桌下頭擺著兩隻藤編的蒲團，中間是小小的火盆，裡頭盛著些已經燒成灰的紙錢。

常記溪亭日暮，沉浸不知歸路。

伸直在竹屋裡的陶灼華一向被濃如潑墨的暗中覆蓋，她好似順著條長長的甬道摸索前行，垂垂在無儘的黑暗裡看到了一絲絲的光亮。

天下早已儘歸於大裕，這簡樸的墳塚前，陶灼華不敢公開刻上前朝君王的名字，唯有立下一麵無字的石碑，權做本身的懷想。

裡頭一方小小的院落依湖而建，黑漆冰裂紋的院門上糊著烏黑的對子，一叢巨大的芭蕉掩映著青磚黛瓦的宅院，廊下兩盞慘白的紙燈籠在風雨中搖擺。

娟娘倒是瞧見榻上的小女孩睫毛輕顫，在聲聲夢話中伸開了緊閉的眼臉。

肺裡的氛圍已然用完，卻仍然望不見岸的方向。激烈的堵塞感囊括而來，陶灼華痛苦地掙紮了起來。

陶灼華在顛簸的馬車上再次醒來，透過模糊的月光遙遙凝睇著湖心島的方向。不過半晌的工夫，那邊已然成了一片火海。

眼皮鉛樣凝重，深覺大限已至，陶灼華腦海間的畫麵倒是愈見清楚。她安然地闔衣而臥，在一片喧鬨的雨聲中垂垂冇了呼吸。

兩人在水間緊緊相依，被痛苦與懊悔囊括，陶灼華眼中淚落紛繁，都與湖水交叉在一起，認識垂垂變得糊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