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四）[第1頁/共3頁]

李氏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幾主要求。

“難不成你們是木頭做的麼？呆呆立著做甚麼，還不快請出去。”徒弟彷彿等得有些不耐煩，坐直身子向櫃檯外張望了一眼。

李氏神采俄然激奮，作勢縱身便往上撲去。身子尚將來得及動，肩膀卻搭上了一隻穩實有力的手掌。“李娘子稍安勿躁。”殷乙不知幾時到了她身後，隻一掌便製得她轉動不得。

“朱先生……是我失禮了……對不住。”李氏嚶嚶嗚嗚地又抽泣了起來：“這……這原是我的舊物，器重如命，人間萬般皆可棄，唯獨此簪，我……我棄不下……”

我藉著燭光瞧見那簪子上的銀色垂垂渾濁，直至通體烏黑。正狐疑本身花了眼，揉揉眼想再看清楚些，一聲淒厲的尖叫驀地在店堂裡爆開，李氏抱住了本身的腦袋，蹲下身瑟縮在櫃檯外一角，口裡的號呼一聲比一聲鋒利悚然，不時拿額角撞向櫃檯，形狀與楊家新娶的那位謝娘子如出一轍。

“先生……認得妾身？”那婦人微微有些吃驚，不知所措了瞬息，向徒弟屈膝作了個禮。

他顧不上拾起，從地下一骨碌爬起，拖著兩條發僵的腿，頭也不回地跑回自家去。

徒弟在櫃檯後懶懶地歪坐著，閉目聽了一會兒外頭幽泣似的風聲，驀地展開眼問道：“吳甲，甚麼時候了？”

張屠戶卻不知，他倉惶拜彆後，朱心堂門前的冷風一陣緊過一陣，在巷底迴盪出嗚哭泣咽的聲音，如同哀泣。

那抽泣聽著冷颼颼濕乎乎的，我不由有些發毛。

門外的泣聲愣住了，過了片時，猶躊躇豫地出去一名衣裳得體的婦人。

徒弟淺笑地坐回櫃檯後：“來我朱心堂的都是客，李娘子何必如許客氣，敢問徹夜前來何求？”

“子時還差一刻。”吳甲不知從屋子的哪個角落黯啞著嗓子回道。

徒弟拿起簪子，從櫃檯背麵探出上半身，將它簪進李氏端端方正的髮髻中。卻聽得“噹啷”一聲銳響，跟著徒弟一放手，簪子直直地穿過李氏的身材，判定地落在了地下。

也不知打哪兒吹過來一陣風，六月頭上，將近初夏，可這陣風竟帶著濕冷冷氣兒，吹在張屠戶的身上，他猛不防打了個冷噤，再昂首去望那對大紅燈籠，隻覺渾身的毛孔都倒豎了起來，滿頭的酒意頓時醒了一大半。

殷乙仍舊未幾話，吳甲粗啞著嗓子請道：“這位娘子，但是要見我家朱先生？那便請進罷。”

徒弟兀自點了點頭：“但是李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