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嬉笑下廟堂，江湖暗憂君（下）[第1頁/共5頁]

“嗣宗！”嵇康倉猝扶住他。他何時衰弱成這般模樣？

嵇康看著他雙眼，道：“一哭為了慈母去世，骨肉分離；二哭為了堂堂男兒，苟全亂世；三哭為了世道末路，腐敗不存……我說的對不對？”

“聽聞此琴被楚莊王命人捶碎，早已佚失，怎會到了你手？”

“陛下英勇，門生佩服！”趙至對著曹髦，深深叩拜下去。

“哈哈哈哈，好，做一隻酒蟲，一隻酒蟲……”阮籍仰天狂笑，俄然“嗤”得噴出一口血。

趙至道：“依門生看來，當日周公重用管蔡並冇有錯。管蔡管理殷商遺民很有功勞，使本地民風大振，故而列土封侯。但厥後周成王年幼即位，周公攝政，管蔡不能瞭解周公的權宜之計，覺得他要謀反，以是秉承著對周室的一片忠心，起兵勤王。這是他們用心虔誠但卻不明事理的弊端。待周公允定了兵變，為了天下大局而揮淚懲辦管蔡，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由此看來，周公不能說是不聖明，而管蔡也不成簡樸的歸為罪無可恕。陛下，門生如此瞭解是否安妥？”

阮籍俯身細細打量此琴，讚歎道：“觀此琴之形製，倒與傳說中楚莊王的繞梁相仿，你從那邊得來？”

曹髦見人已退，道：“你叫何名？”

“乃嵇康所作。”他說罷便回身拜彆。

“方纔來時，見我二哥臊眉耷眼的從這裡出來。如何，你欺負他了？”

“罷了，都是正理，說不過你！”嵇康一笑，將琴放在膝前。

阮籍握緊嵇康的手，嚎哭更甚：“對，你說得全對！不過我另有一哭，我哭你我知己一場，卻不能常伴。若你我能日日相醉在一處，該有多好！”

“是我，阿叔，你的字寫得真標緻！”趙至見到嵇康，衝動地小臉通紅。嵇康淺笑，扣問他母舅如何，又為何來到太學。當日他雖恨張屬殺了毌丘儉，但這歸根結底是戰役所帶來的災害。朝堂政壇之爭，豈能讓一個布衣百姓承擔罪惡？張屬對父母至孝，對後輩慈愛，也不失為一個好人。趙至將母舅送他入太學之事相告，嵇康點頭讚成，又扣問他太學中所學為何，是否能懂。

“嵇康……”趙至早聽過嵇康大名，但並不知本身麵前之人便是。見他走了，倉猝在身後詰問道：“阿叔，你還從未奉告過我姓名！”嵇康卻早已走遠。

阮籍用袖子擦擦嘴，看了眼血跡，一笑：“不礙事，我早就添了這個弊端，一時三刻死不了……想要日日沉浸，總得支出代價……”他按上嵇康的手，“今後為了見你這個酒蟲，我更要多喝幾斤了。”說罷搶過酒罈，又一通狂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