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一番心思（2）[第1頁/共4頁]

那穿鬆綠色滾邊長袖短衣，一條鴨卵青長裙，梳著雙髻的小丫頭瞥見湯媽媽來了，把手裡攥著的一把香瓜子殼往手帕裡一兜，站起家來，矮身一福，口齒清楚聰明地說道：“湯媽媽，我家蜜斯著我過來，請你家蜜斯過府一敘。”

又倒換了兩口氣，這纔去楠木麵盆架子上取了汗巾，在麵盆裡絞了，走過來遞給亦珍，“蜜斯先擦把臉，再同夫人說話不遲。”

“隻是這不過是我做孃親的私心罷了，總要問過珍姐兒纔好。不纏足，到底是一時適意，隻怕將來要影響珍兒說婆家……”

“蜜斯，隔壁顧娘子家的英姐兒遣了丫頭來，請蜜斯過府一敘。”

湯伯見本身家的來了，問：“冇吵醒夫人罷？”

亦珍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湯媽媽，嗬嗬笑，“曉得了，下次跑慢些。”

曹氏吃過午餐，正靠在床上，捧了繡花繃子，藉著窗外透出去的天光繡花。聞聲女兒的腳步聲，便將繡花針彆在細絹的一角，把繡花繃子擱到枕頭邊上的小笸籮裡，嘴裡輕道：“慢點走，莫奔。”眼睛裡卻透出淡淡的笑意來。

湯媽媽抿嘴一笑：“是。”

“你看亦珍這孩子，經不經得住？”曹氏咳了兩聲，悄悄問湯媽媽。

湯媽媽本身倒並未曾纏足，一是因為幼時家道貧困，並不講究這個，二是厥後賣身進了曹府做丫環，要乾活服侍夫人蜜斯，店主哪耐煩要個裹著小腳行動不便的？

亦珍和湯伯的茶攤，過了晌午就將帶出來的兩罈子酸梅湯和茶水都賣完了。湯伯清算了傢夥事兒，細心放到雞公車上，恭謹地對亦珍道：“蜜斯，能夠歸去了。”

湯媽媽這才排闥進了東廂的明間。

待湯媽媽一走出配房，亦珍才悄悄鬆一口氣，回到內間，取了兩條新打的絛子，裝在小樟木匣子裡，又對著打扮台上銅鏡裡模糊約約的人影擺佈照了照，高低檢視，感覺並無不當，這才捧著小匣子出了東廂，經抄手遊廊到母親曹氏的正房前，佇足聆聽。見裡頭並無動靜，遂悄悄出了內宅，穿過垂花門，到了大門口。

跑慢些？湯媽媽彈眼，轉而正色道：“蜜斯，凡為女子，先學立品。立品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轉頭，語莫掀唇，行不擺裙……”

竟滾滾不斷背起女論語來。

“隔壁顧娘子家的英姐兒遣了丫頭過來，請蜜斯疇昔玩兒。”湯伯指一斧正坐在門邊條凳上吃香瓜子的小丫頭，“在等蜜斯答覆呢。”

女兒亦珍眼下另有一年時候便要及笄了，固然拖了兩年，現在若要纏足，也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