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天裡的安娜[第1頁/共3頁]

老爹說過，鹹豐年間，外務府工匠村就在圓明園――曾經全天下最美的宮殿，如夢如幻的萬園之園，秦氏家屬在這住了四代人。汗青在荒煙蔓草中破裂成無數石頭，相依為命的一人一獸，被月光照得身影漸長。

他爬上屋頂乾活。飄過一朵夏季的雲，西邊緊挨著景山，離崇禎天子吊頸的老槐樹天涯之遙。南望紫禁城的宮牆，東北角樓尤其清楚，溥儀還在裡頭做著小天子呢。

晚清的京師大書院，並不在海澱的未名湖畔。戊戌變法那年，光緒天子批準梁啟超奏摺而建，選址在景山以東，本日沙岸後街的明朝馬神廟，乾隆天子的四公主府。五間門楹的宮門口有石獅一對，大門高懸“大書院”豎匾。清亡今後，改名國立北京大學。

本來是鄂爾多斯多羅小郡王。兩年多前，北京處所法院門口，秦北洋跟他為爭奪阿幽比試過摔交。現在小郡王長大了些，北人南相，更加斯文，竟成了歐陽安娜的同窗。

“我見過楚國大墓出土的鎮墓獸，有陶器也有漆器，另有巨大非常的鹿角，形狀詭譎可駭，彆說是放在地宮，就是放在我們這間課堂，都會把你們嚇得股栗。”看到同窗們被恐嚇得溫馨下來，王家維對勁地說，“前人把鎮墓獸做得臉孔猙獰，帶有濃烈的巫術色采，也是他們對於身後代界的設想。阿誰鹿角啊，我長生難忘的！”

“哪個朝代的鎮墓獸最多呢？”

屋頂上的秦北洋，一邊察看安娜，一邊想起本身後脖子，也有塊兩塊鹿角形的紅色胎記，墓匠族傳人的遺傳特性，如同春秋戰國鎮墓獸的龐大鹿角，不由渾身發熱。

這開學第一課，完整被鎮墓獸攪黃了……

“曆代都有，但明清今後極其希少。目前存世之鎮墓獸多為漢唐，特彆春秋戰國，諸子百家的年代――鎮墓獸盛極一時，生長出了幽冥天下的職官體係，亦如周天子建立的次序。”

秦北洋帶著“大狗”九色，跟從王家維傳授走進北大。也有幾棟西式修建，比如數學係樓與理科西席樓。汗青係是公主府的老屋子，額駙福隆安的書房，顛末庚子年的事情，年久失修，屋頂漏風，牆壁開裂，眼看過完年就要開學，急需工匠修補。

九歲那年，天津德租界海河邊的黑夜，當秦北洋還叫仇小庚。年青的葉克難來到他家，瞎扯淡說京師大書院少年班在天下招收神童，聘請他去口試。有那麼一刹時，他想過成為中國最高學府京師大書院的門生。

這一程，很多路，若在上海早叫了人力車，安娜明天卻端賴兩條腿，直到一間四合院。秦北洋悄悄跟在前麵，繞到院子邊上，蹭蹭爬上一棵老樹，扒著屋頂往裡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