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北洋屠龍記[第2頁/共4頁]

刺客阿海指著海灘上，一艘塗著羽田輪船株式會社標記的救生艇，兩隻槳還掛在船上。海麵更遠處，有艘吊掛日本國旗的輪船，兩三千噸的貨輪，昨晚將羽田大樹帶達到摩山。

東海的天，就快亮了。

惡龍很氣憤，秦北洋更氣憤。他的衣服彷彿已被燒光，隻剩下片縷寸絲，滿身赤條條暴露在初升朝陽下。每根頭髮淋著海水，心口掛著一枚和田暖血玉，兩塊強大有力的胸肌如護心鏡般熠熠反光，苗條的雙腿夾緊龍脖子，後頸兩塊烈焰沖天的鹿角胎記。

就如玉輪、太陽另有宮殿的墜落。又像一團燃燒的火球，燃燒在捐軀崖下的萬丈深淵。

少年騎在惡龍的脖子上，跟著惡龍在天空飛舞，就像把握烈馬的牛仔，滿身狠惡地起伏搖擺。他的雙腳像在龍的鱗上長了根，或已跟惡龍合為一體，不管如何不會被甩下來。他也並不驚駭龍身上的火焰，鐵了心要在海天之上殺死這條龍。

而在這條惡龍的頭頸上，除了一對烏黑的鹿角，另有小我騎在上麵。

捐軀崖頂飄著一層煙霧，本來的尼姑庵已變取消墟，火警後的刺鼻菸味，仍在全部島上揮之不散。絕壁九十度插入大海，固執地矗立，內部不竭收回奇特的巨響，連同海岸怪石與浪濤的共鳴。

右臉上有刀疤的阿海，摸了摸壯漢的腦袋。

他的身後，阿誰結實魁偉的刺客，正坐在地上包紮傷口，捂著肩膀說：“阿海，你說――我會不會死？”

“這是你包管過的！我不想讓他死！”

這是個值得記唸的日子，紅日高懸在淩晨的東海上空。太陽像剛剝開的鹹蛋黃，暖和得毫不刺目。波浪垂垂稀釋淹冇烏黑的龍血，彷彿幾萬箱啤酒被打碎，瀰漫著興旺的泡沫。

倏忽間，捐軀崖裡傳來更大的巨響，一團熾熱的氣流，彷彿從海底噴向整座達摩山。很多島民本能地趴在地上，顫抖著尖叫：“惡龍要來了！”

“再見，阿海哥！”

他的左手抓住巍峨的龍角，右手執一柄青銅三叉戟，伸展開古希臘雕塑般的姿式，將三叉戟刺入惡龍的脊背！

沸騰的大海激起千層波瀾，浪花幾近濺到每個圍觀者臉上。東海上空，彌散一股浩浩大蕩的血腥之氣。

遵循清朝人的地理觀點，全部東中國海可分兩部分，吳淞口以北稱為北洋，吳淞口以南稱為南洋。達摩山，正處於南北洋的分界點。屠龍的秦北洋，既是北洋龍，又是南洋龍。

絕壁的下半部分開始冒煙，很多石頭崩塌墜海，彷彿千軍萬馬奔騰，整座捐軀崖都要栽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