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暮色遲[第2頁/共3頁]

不知何時，暮色已將房間填滿，濃濃的昏黃和著一絲微小的天光，將房中的統統都映得恍惚起來。雨絲和著雪粒子被風吹起，偶爾幾粒落在窗欞上，簌簌寥落，單調而又淒清。

他竟將周嫗忘得一乾二淨。

他說著又是一陣嗟歎，神情也有些暗淡。

從進院開端，他身上的汗便冇停過，這會後背已經濕了，粘粘的好不難受。可他卻不敢有任何表示，還是老誠懇實地跪坐著不動。

“我曉得了。”她淡然隧道，又看了秦旺一眼，眸中神采不明，“前幾日周嫗便奉告我了。”

她抖抖嗦嗦地站在房頂上，那玄色的汙流浪著她的腳隻要一掌寬的間隔。那樣烏黑的水，彷彿已經融進了夜色裡，卻又在這濃黑中澎湃翻滾，如不透裂縫的玄色巨布，將全部秦家祖宅裹入了此中……

城署的吏目草草驗過屍身，隻說死者是一男一女，彆的便再也驗不出來了，世人便知，這必是阿福與阿妥伉儷兩個。

“太夫人恕罪，是我冇看管好莊子，女郎的住處纔會走了水。所幸那火是在女郎分開後的夜裡燒起來的，天佑女郎福運。隻是……那院子裡留守著的阿福與阿妥伉儷……倒是被燒死了……”

她記得那水過腰身時有多麼的難行，亦記得她被夫君拉扯著，無數次地跌倒，又無數次掙紮著起家，鼻子裡、眼睛裡、頭髮裡，滿身高低三萬六千個毛孔，全都灌滿了冰冷的水。

太夫人一早便知此事，方纔卻一點話風未露。若他出於私心坦白不報，太夫人會如何看他？他的莊頭之位還能不能保住？

所謂天不予人活路，也是阿福與阿妥射中該當死於那場大火，人力再也救不活的。

莊民們憐他二人身遭非命，便有幾個膽小的，將他們的骨殖揀了起來，合葬於後山。因他伉儷並無親人，喪事還是秦莊頭帶人籌辦的。

“細細說來，我聽著。”太夫人淡然的聲聲響了起來，安靜的臉上並無一絲波瀾。

秦旺趕緊道：“太夫人洪福齊天，那場火併未燒到彆處，實是天幸。那署吏驗過後說，火是從廚房燒起來的，能夠是灶火未熄，廚房裡油壺又漏了，便引了火。那幾日氣候枯燥，又颳著西風，風助火勢，便更加熱得大了起來。”

大火是半夜燒起來的，因莊民們大多飲了酒，睡得極熟，因而那火便足足燒了一個多時候，待世人醒來將火毀滅時，整間院子已經成了一片廢墟，最後代人在菜窖裡找到了兩具合抱在一起看不出形狀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