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鬥機心閣臣生齟齬 信妖術天子斥忠臣[第1頁/共13頁]

高拱伏地喊了一聲，隆慶天子也不承諾。大堂中出奇地沉寂，隻要皇上的登龍靴在磚地上收回“橐橐”的響聲。

“他要我儘快奉告老爺，他有告急事找老爺籌議。”

隆慶天子恍然大悟，也大笑起來。

“好，好，用你的櫻桃杯。”隆慶天子色迷迷伸出兩個指頭，在奴兒花花猩紅的嘴唇上悄悄擰了一把。

這恭默室乃大臣等待訪問的進退之所，原也是高拱坐慣了的處所，屋子裡的古玩安排，牆上的書畫匾對，無一樣不熟諳。這時已日上三竿，室外花圃中的芍藥，碗口大一朵一朵，在煦暖陽光下無不顯得婀娜多姿不堪嬌羞。高拱已喝了兩盅茶，皇上仍未到臨，他便信步走出恭默室，站在花圃前賞識這些開得正旺的紫煙朱粉。俄然，他瞥見一小我正順著恭默室前的磚道上倉促走來。“這不是姚曠嗎，他來這裡乾啥？”高拱心下疑問。姚曠是張居正值房裡當差的吏員，平時最得張居正信賴。待姚曠走到跟前，高拱喊住他。姚曠勾頭走路，萬冇有想到會在這裡趕上高拱，內心一鎮靜，開口說話便不天然：“啊，是首輔大人，小人不曉得首輔大人會在這裡。”

高拱把桌上那份邸報推到張居正麵前，張居正一目十行看了下來：

“萬歲爺！”

張居正剛在值房裡坐定，內役還冇有把茶泡上來，便有一名吏員出去稟告說高閣老有請。張居正起家疇昔，隻見高拱端坐在巨大的紅木案桌前，看得出他已到了一些時候，桌上擺了幾份翻開的摺子，明顯都已看過。高拱指著案牘橫頭的一張椅子，表示張居正坐下。

“寫的甚麼？”高拱詰問。

皇上的情感明顯還冇有安寧下來，坐在椅子上不安生，來回地挪動。這時早有一名小寺人泡了一碗蔘湯上來，皇上呷了一口，俄然又連聲感喟，高拱察看皇上的一舉一動，小聲地問：“叨教皇上，要不要起駕回宮？”

隆慶天子輕鬆說來，張居正的表情卻越聽越沉重，忖道：隆慶天子的父親嘉靖天子平生堅信玄門方術，整天在西苑內齋醮煉丹，導致國事腐敗，政風衰頹。現在麵前這位九五之尊又要步其父親的後塵，聽信妖道之言，再行讓大臣嗤鼻讓百姓唾罵的虛妄之舉……想到這裡，張居正健忘了小我安危，脫口說道：

“總不至魂一夕而九逝吧，”高拱眼角微微一動，嘲弄道，“你向來風雨如磐，也有失眠之時？”

隆慶天子答道：“昨日孟衝挑了幾份摺子給我看，冇有殷正茂的，他謝甚麼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