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坐而論道書生意，世情難解貴人心[第1頁/共4頁]

趙政心中也是思慮萬千，心道：此趙高但是彼趙高嗎?是始天子的中書令?汗青啊汗青，你該有多麼的不靠譜?司馬遷啊司馬遷，你說你把距本身千年前的黃帝、蚩尤都描述的那麼詳細，把匈奴風俗風景都描述的那麼細心逼真，把劉邦、項羽先人八代都考據的事無大小，如何就對千古一帝秦始皇，對代替周朝八百年江山，開啟後代兩千年皇朝的秦國君臣如此的惜墨如金呢?你的史官操守安在啊?太不負任務了吧?

夜近拂曉，恰是月夕照未升，天氣最暗之時。平陽府表裡倒是一片燈火透明，高牆深宅，滿目素白，府門前數盞白絹燈籠上，墨筆謄寫著大大的奠字。往日夜間緊閉的府門，現在全數翻開，幾名家將在門房中燃著篝火，整夜不眠，圍坐等待。但願平陽君等人神魂能在這深夜找到家門。

她曉得，朵爾歡這番基層軍人的鬥爭經曆，是贏響以往從未打仗和體味過的。餬口在鹹陽城中，被重重庇護與心疼的這位貴族少年，終究曉得了人間的殘暴和暗中。六合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此次趙國之行，對他而言，是一次可貴的表情磨鍊。他還能持續做回名滿鹹陽的勇少年嗎?還會初心不改，做那淨街虎、天禦使、鹹陽少庭尉嗎?靈兒心中暗向六合諸神祈求，助贏響早日度過這番心劫。

府中後院，宗祠正堂內，趙政和趙高這對錶兄弟，也是整夜未眠，跪坐在火盆邊，守著神位燈火。

贏響冷靜看著假寐安息的朵爾歡，緩緩乾掉杯中水酒。他大要安靜，可內心倒是非常震驚。

贏響親手為朵爾歡續滿酒杯，安靜地說道：＂人生無常，世事豈如人意。淺顯小民求一溫飽而不得。你我士大夫，溫飽無憂，卻也難逃世事磋磨，內心煎熬。＂說完，又舉杯相敬道：＂朵爾君此後如何，吾幫不上忙，卻有一言相贈。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之於無下也，無適無莫，無可無不成。＂

贏響深思很久，這才微歎一聲，對朵爾歡說道：＂這鄭朱與易仲所為，真是環環相扣，一步一計。我思慮再三，也不過各說各話，卻冇有證據辯駁，自證明淨。不過，假的畢竟是假的，終有陳跡可尋。易仲和那封報去邯鄲的信簡，就是關頭。朵爾將軍能與我共坐一案，安靜相談，想來也是對易仲所言存有思疑。贏響在此謝過將軍。＂

朵爾歡略微昂首，目視帳外彎月，充滿心傷地回想道：＂吾出身於中山遺族，十二歲參軍，於今已有二十餘年矣。這些年來，與趙人戰，與燕人戰，與齊人戰，與匈奴戰，與魏韓戰，與不知哪國的兵卒戰，現在又與秦人戰。身上的劍傷、戈傷、箭傷，矛傷，其他不知何名的兵器所傷，無以數計。與我同親，同年得爵而參軍者三百不足，年年應征出戰，現在見在者，超不過十人。就這十數人中，殘肢斷腿的另有多一半。你說我這千夫長，可當的輕易嗎?君子以自強不息。嗬嗬。我隻求活著，能活著看到明天太陽，見到我的妻兒，就滿足了。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哼哼。我做不了顏回，全天下也隻要一個顏回，能夠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而不改其樂。我有妻兒老母靠吾奉侍，如何能了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