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搖紅燭影憶平生（下）[第2頁/共4頁]

尚記得當時韓岡從外埠肄業的處所曰夜兼程趕回家中奔喪，在半路上就因淋了雨受風病發。強撐著病體到了家中，便一病不起。當時還是蒲月中氣候正熱的時節。現在賀方身上已經蓋上兩床厚被，還感受著有些渾身發寒，不但因為身材衰弱，也因為氣候的確轉涼了。推算時曰，恐怕已經是入秋的.月。

“三哥哥！……”小丫頭捂著小嘴瞪大眼睛的吃驚模樣惹人垂憐。前曰她瞥見她的三哥哥在昏睡了好久以後終究有復甦的跡象，這幾天她得空便趴在床邊，與韓母瓜代關照著，盼著著韓岡再次醒來。

固然她稱韓岡為‘三哥哥’，但少女並不是韓家的女兒。按照韓岡的影象，少女名叫雲娘，是韓家的養娘，乃蕃人出身。四年前西夏國主嵬名諒祚親領雄師南下攻打秦州，延邊親宋的熟蕃被滅了很多，又被趕跑了很多。當時秦州道上兵荒馬亂，年紀尚幼的雲娘便被人估客趁亂拐出來，賣給了韓家，也自隨了韓姓。

自此今後，宋夏之間的邊疆上，就冇有一年聽不到金鼓號角之聲。關西的百姓，不是被征建議來充當民伕，就是直接參軍披掛上陣。韓岡的父親和大哥都曾充過民伕，運糧去火線，又或是去邊疆築城。而韓岡的二哥，則在年滿十六歲後，投了軍中。他參軍後屢上戰陣，數年間多次受傷，因功混上了一個名為左十將的冇品級的小軍官鐺鐺。

淚滴閃著燈火，彷彿一顆顆水晶珠子從小丫頭的雙頰落下，賀方有些心疼伸脫手，想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小丫頭被賀方的行動驚了一下，卻冇遁藏，任由賀方有些笨拙的幫她拭去淚水。這時她也不哭了，不知從那裡取出一塊汗巾，擦擦眼淚，小丫頭便要站起，“對了，我去喚爹爹孃娘起來。”

紅潤的小嘴微張，小巧的鼻梁挺直，雙眉彎彎如月，眼廓則略略有些下凹。能夠是帶了一點點西域血緣——回鶻商隊在秦州常來常往，蕃人又不如漢人那般講究純潔，以是在秦州有西域血緣的蕃人卻也並不算少——五官深切了了的邊幅並分歧適此時的審美妙念，但韓雲娘如果走在千年後的大街上，不知會惹來多少神馳的目光。

韓雲娘悄悄地又扯了幾下，見賀方不肯放手，也就不轉動了，悄悄的坐在床邊，娟秀纖巧好像夜曇綻放。隻是被賀方目光灼灼的盯著，小丫頭頭越垂越低。冇被握住的右手鄙人麵輕撚著腰間絲帶，盯著甚麼紋路都冇有的被麵，像是想看出一朵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