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呼雲初聽[第1頁/共6頁]

今夕何夕兮，搴舟東流？本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樊湖恰是新波盈盈之際，夾岸桃花灼灼，如雲如錦。湖上自有舟楫。隻是大些的船伕已經被先到之人劃走了，四人便隻得分坐兩舟，荊策與周青陽一舟，子晰與司馬營一舟。楚地多水，周青陽、司馬營和子晰自是不在話下，荊策雖在北方光陰居多，但江湖行走多年，水上之事也並不陌生。兩舟並行，四人談天清嘯為樂，倒也縱情暢快。

南有喬木，不成休思。漢有遊女，不成求思。

將軍令劍一共十八招：日出乘龍，流眄八荒，數峰飛出，九曲河黃，提劍劈山，遙指天狼，密雲成雨，千裡饋糧，塞上風勁，崖頂鷹揚，鐵馬過川，逐雁回塘，日落橫山，滾滾酹江，一將功成，魂兮歸鄉，息武止戈，清風拂岡。周藏墨卻能將十八招劍法極儘竄改之能，一招八變，時而慢，時而快，時而如危崖聳峙，直入雲霄，時而似平江秋月，鯉魚跳波。那本是一根再淺顯不過的竹竿，在他手上卻既能挾風裹雷，轟隆一擊，也能分花拂柳，吹雨作晴。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斷兮，得知王子。

如玉碎深山，飛瀑清吟。隻見湖中大魚小魚紛繁躍出水麵，頓時波紋滿湖，如玉散落。長空雁鳴，裂雲而止。周青陽忽地想到，再待一會兒，這歌聲便會回到雲上去了，那就再也聽不到了，不由得生出一分悲傷來。忍不住便要將船順著那聲音的方向劃去。

周青陽一邊走，一邊輕聲唸叨：“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幾次數遍，滿臉迷惑。荊策問，她想了半晌，才道：“我好想在哪兒見過這首曲子。”半晌，又自言自語道：“荊策哥哥，這首曲子本應是極其樸素明快的，為甚麼這女人唱來倒是如此悲苦呢？……哦，是了，她愛上了一個王子，倒是愛而不得，內心鬱結，天然就哀哀不已。唉……”

黑伯開門。那人見他臉上刺字，吃了一驚，遂見禮道：“鄙人金烏城攬鬆子。周師伯可在家中？”黑伯將他高低打量一番，還是不說話，隻是以手錶示他出去。

一黑衣男人將手中的傳竹筒翻來覆去幾次，歎了一口氣，遂伸手拍拍大門。

攬鬆子怏怏道：“我奉城主之名，給你帶來一則佈告。歡暢不起來。”說罷將傳竹筒交與荊策。

周藏墨擺擺手，問攬鬆子：“但是你師父又帶來了甚麼動靜？”

湖上之人已儘皆發楞，直如被催眠了普通，向著那歌聲來處蕩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