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下琴聲[第2頁/共3頁]

林裳半點不遊移地號令我：“還錢！”

我因頻繁的紅燈而暴躁地拍打著方向盤，向夢淡然勸道：“陸鳴，彆焦急，我的手冇事的，實在去不去病院都不要緊……”

驀地驚醒，車窗外已是月夜，向夢坐在駕駛坐位上笑著看著我說：“你醒了？”我一時蒼茫，分不清是夢是醒，竟有種恍忽的錯覺，彷彿和向夢已然是結髮多年的伉儷……

“感謝了。”

向夢將手伸在我的麵前說：“對著這兩根小蘿蔔發誓，說你要改改本身的臭脾氣，不辭職，好好事情！”

林裳悄悄拋棄口琴中的水氣，還是很冷酷地說：“不吹給人渣惡棍聽。”

向夢變戲法般地又取出一隻口袋，內裡裝著一盒我常抽的點五中南海和兩罐勇闖天涯啤酒，我欣喜地伸手去拿，向夢卻假裝要收歸去，警告我說：“少抽點菸，不然不給你買了。”

老式路燈暗淡光照之間的空間便被月光占有，雜草叢生的路邊牆角、裂縫中發展出植株的紅磚牆、班駁的木質窗欞、碎裂的玻璃窗格上，像撒了一層銀粉似地散射著銀光，圍牆上用於防盜的鑲嵌在水泥中的碎玻璃塊們反射出無數個玉輪，那潔白而有些清冷的月光便驀地活潑、騰躍了起來。

……

“另有這個……”

我又一次被她的美震驚，因為她真的是一個絕對意義上的美女，就連一支在她指尖活潑跳動的纖細的煙，竟都被她抽出了一蒔花前月下的意境……

圓形花池裡小草勃勃發展、野花搖擺怒放，花池正中席地坐著一個熟諳而陌生的倩影，一個半夢半醒間方能見到的倩影。

這些闊彆都會才氣夠聽到的輕響，垂垂讓我獲得了心靈上的安靜。

今晚的她穿戴淡色長衫、深色鉛筆褲，月光下的她長髮微微飄蕩、持口琴的雙手悄悄挪動，統統憂而不傷，恰到好處。她反覆吹奏了幾個段落，每個段落的節拍和曲調均有所分歧。我怕打斷了她的專注，隻是站著悄悄地聽，不敢收回一絲響動。

沉寂也非無聲，輕風掀動樹葉沙沙、灌溝渠中的細水嘩嘩、蟲鳴和蛙叫從路邊草叢中傳出，廠門口的老式路燈披髮的昏黃光芒中，趨光的小蟲們樂此不疲地用身材敲擊著燈膽，收回劈劈剝剝的輕微碰撞聲。

我再望向車外，本來向夢竟將睡夢中的我，送回了“海青東西廠”的廠門口。

我提著口袋，踢著一隻被丟在路邊的空易拉罐前行，順次路過老舊的籃球場、電影院、黌舍……今晚的月光很亮、很美，並且玉輪也比昨晚更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