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金風玉露[第1頁/共8頁]

客房外福三兒幾乎一口氣未提上來，房本地稹捏著衣物向床榻走去，並將梅蕊的那套襦裙替她放在了她身邊，溫聲：“你先出來將衣服換上，我去屏風前麵換。”

“天然。”他的聲音又輕又淡，回顧來瞥了梅景宛一眼，“夫人這算是不信我麼？”

約莫早便猜到他會這般問，梅蕊歪頭想了想，“大略是不肯過分庸碌，想名垂千古，教後代之人也能惦記起我這麼小我。”

說到底他還是未講明是個甚麼事，趙淳癟了癟嘴，打心眼裡瞧不起陸稹，往前他還感覺陸稹即使佞臣，凡是事秉公而辦令人尋不到錯處，實在令襄王頭疼好久，一遇著與梅蕊相乾的事便渾然忘了自個兒的原則，實在是有些豪傑氣短。

對他的獎飾之詞懷珠置之不睬，一雙眉擰得將近打結了，“給了他襄王幾個膽量，教他敢在掖庭裡邊兒拿人，他當這掖庭是襄王府的後苑了麼？還拿不拿陛下當回事了？”越說越憤然，“我這便去稟告陛下！讓陛下發落了他！”

福三兒覺得內裡出了甚麼事，正要折身去叫伴計來撞門，門便開了一條小縫，他倉猝伸手去推，何如卻推不動，再細細從門縫裡瞧去，那雙頎長涼薄的眼不恰是他家護軍麼。

覆在麵前的手收了歸去，她的笑鮮明映入眼中，唇角輕翹地對他道：“是啊，護軍不感覺人活一世，不過是為了捱到闔目標那一刻麼？”她悄悄感喟，“可悲的很，就那樣成了一抷黃土，甚麼都未曾帶走，甚麼也都未曾留下，百年今後誰也不會記得。我疇前是得過且過，不明白阿爹為何去長安，也不明白護軍為何要立於風口浪尖，直到我窺見護軍與阿爹所見過的氣象後，便俄然有些瞭然。坐井觀天者愚，畫地為牢者鈍，我雖為女子，卻也想儘微薄之力，為天下百姓，百姓福祉，皇朝基業。”

隋遠嘲笑了一聲，“是啊，仍舊是不見了，曉得甚麼叫謀心麼，襄王大能夠將叛逃出宮的罪名扣在仍舊頭上，擺佈照她此前那般魂不守舍的模樣，是極有能夠做出這類事情來的，屆時陛下大怒，又因著護軍在隴右而不得不啞忍不發，你想想，以後的成果會是如何？”

“妥了？”梅景宛有些不敢置信，又問了一回，“就這麼妥了？”

她伸脫手來，以掌覆住了他的雙眼，那雙眼是深潭，安靜時涼薄如此，含情時太令民氣悸，指縫間透入些微的光，以及她那雙水霧迷濛的眼，春水脈脈，無言便是最美的詞賦，她的聲音也是輕而軟的細雨，沾衣不濕，拂過他耳：“護軍有一雙能看破民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