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第1頁/共3頁]

進了院子，就聽頭頂上傳來呱呱幾聲鳥叫，楊長生昂首一看，院裡那棵榆樹的樹枝上落了五六隻烏鴉。他也冇在乎，把鐵鍬靠牆放好，排闥進了屋。鄭翠玉坐在炕上，懷裡抱著孩子。楊長生在炕沿上坐下，問她：“如何樣？孩子冇有鬨吧？”鄭翠玉小聲說：“冇有，一向都在睡，可安生了。”楊長生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兒子，說：“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鄭翠玉問他：“孩子的骸骨燒了？”楊長生點點頭：“燒了，骨灰也埋歸去了。”鄭翠玉又問：“給孩子燒紙了吧？”楊長生說：“燒了。”鄭翠玉點點頭，又歎了口氣。楊長生說：“都這麼多年了，你就彆瞎想了，還是先把這個孩子照顧好吧。”鄭翠玉說：“我曉得。”楊長生看看內裡：“快中午了，我去給你做飯。”說著從東屋出來，到西屋看了看楊繼先。楊繼先躺在炕上閉目養神，聽到有人進屋，就展開了眼睛，見是楊長生就問：“燒了？”楊長生點點頭：“燒了。”楊繼先說：“燒了就安生了。”楊長生問：“你感覺如何樣？”楊繼先說：“頭暈，身上冇勁。”楊長生說：“下午，我把老馬叫過來，讓再他給你看看。”楊繼先說：“冇事，我感覺快好了。”楊長生說：“還是看看吧，生了病不能草率。你躺著，我去做飯了。”

第二天，楊長生去出產隊弄了一小瓶柴油，買了點紙錢，回家拿上鐵鍬，找了個瓦罐，然後去了後山。楊長生先在墳前把紙錢燒了，然後開端挖墳。過了好幾年，土都實了，再加上又是夏季，地凍的跟石頭似的，楊長生費了半天的勁才把墳刨開。這麼多年疇昔，孩子的屍身早就爛冇了，就剩下了一堆乾樹枝似的骨頭。楊長生把這些骨頭從土內裡挑出來，堆成一小堆，又到四周找了些乾柴，堆在一起，澆上柴油，拿出洋火來開端燃燒。不曉得如何回事，楊長生拿著洋火打了半天火，洋火換了一根又一根，就是點不著。

下午，楊長生又去了出產隊，傍晚返來的時候把老馬請到了家裡。老馬問問楊繼先的感受，又給他號了號脈，最後說：“差未幾算是好了。不過，因為年齡大的乾係，身子有點虛，得好好療養一陣子，我再給你開點補身子的藥，年前應當就能下地了。”父子二人說了些感激的話。送走了老馬，楊長生回屋去看鄭翠玉母子。一進屋，鄭翠玉就說：“你總算返來了。”楊長生問：“如何了？”鄭翠玉指了指窗戶內裡：“你走了今後，院子裡來了幾隻烏鴉，落在樹杈上一向叫個不斷，吵得孩子睡不結壯。你去把它們趕走。”她這麼一說，楊長生才重視到，內裡一向有烏鴉再叫，之後果為一向在和老馬說話冇重視。楊長生說：“中午我就瞥見內裡有幾隻烏鴉，還冇飛走呢？”說著到了院子裡，昂首往樹上看。中午的時候，樹上有個五六隻，現在再看，起碼多了兩倍，差未幾有十五六隻，呱呱地叫個不斷。不留意聽倒也冇甚麼，一留上意，就感覺這叫聲要多煩人有多煩人。楊長生從地上撿了塊土坷垃，往樹上一扔，烏鴉遭到驚嚇，撲啦啦全都飛了起來。在天上飛了一圈以後，又重新落在了樹上，持續呱呱地叫著。楊長生一看，這不是負氣兒嗎？他來到樹下，抬起來腳對著樹乾踹了幾腳，整棵樹微微震驚了幾下，卻冇能驚走烏鴉。楊長生去房上拿了根晾衣服用的長竹竿，用竹竿擯除烏鴉，每當烏鴉再次落下來的時候，他就再次用竹竿擯除，如此幾次幾次以後，烏鴉不再往樹上落了，而是落在了房簷上，整整齊齊落了一排，此起彼伏，呱呱地叫個不斷。楊長生又去趕落在房簷上的烏鴉。這麼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烏鴉不但冇能趕走，倒比本來更多了，有的落在樹上，有的落在房簷上，有的落在院牆上。這時候太陽已經落下來山頭，眼看著天就黑了。楊長生乾脆不趕了，放下竹竿進了屋，看到鄭翠玉就說：“邪了門了，如何趕都趕不走。歸正天快黑了，天一黑它們就誠懇了。我去給你做飯。”說著，便去廚房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