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南旱[第1頁/共5頁]

分歧於大殿的香火騰繞，這裡霧鎖蒼鬆，山氣靜澈，一彎碧翠的池水澄如凍玉，水旁的小院空寂安寧，讓黑鳥放心的棲落，停在池畔飲了幾口水，開端啄咬地上散落的野果。

寂靜中俄然響起了衰老的回語，“明天是甚麼日子？”

現在流民各處，能通行的車隊極少，除非隨隊有大量保護，蘇璿打量漸近的行列，見車隊駿馬高壯，執役健旺，練習有素的侍兵衣甲精美，明顯是出自權貴府第。

少年訝了一瞬，很快規複了安閒，深施一禮，“師祖有命，徒孫自當謹遵。”

過了不久，山道上腳步倉促，走來一名清臒的中年道人，他儀態肅偉，道衣精雅，如古畫上的飄飄仙長，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名二十餘歲的青年，軒昂沉穩，似一棵青鬆。

跟著清澈的晨鐘，廟門開了，雲浮霧罩的天都峰逐步熱烈起來。

永和六年，江南旱，人相食。

人一日不食就腹饑難當，麵對的倒是赤地千裡，糠穀無存，枯萎的殘稼被蝗蟲吞□□光，無物能夠充饑。饑餓差遣著人們發掘草木、蕨根、剝下樹皮，翻找統統可食之物，大片鄉野滿目冷落，雞犬絕聲，不竭有人死去。

但是常日入城輕巧，此時幾近有望。

荊州是充足之地，戍守衝要，城牆築得高大堅牢。近期為防流民衝城，更是六門緊閉，等閒毫不開啟。正陽宮的輕功再是神妙，也難縱上□□丈高的城牆。蘇璿已經看了兩日，實在有點憂愁，直到此時偶爾轉頭，頓時精力一振。

一個青壯流民領完米，在人群外望著健壯的輜重車，心有不甘的啐了一口，“哪家大戶，帶這麼多狗主子。”

白叟不再多說，“多看看，罕用劍，去吧。”

白叟隨便挽了個頂髻，麵龐乾癟詳和，悄悄在樹下垂釣，如同一塊爬滿青苔的蒼石，極易被忽視疇昔，涓滴不顯存在。

人們不敢近前，也不捨得放棄，車後的人流越拉越長。

天都峰由十餘座群峰攢簇而成，巍峨雄峻，風景奇絕，是眾口相傳的靈山。山頂的正陽宮大殿內供奉著玄門至高的三清祖師，殿外的銅爐升騰起蒼青的煙霧，好像塵凡紛繁的慾望，長年不熄。

兩名侍兵從輜重馬車內取出了幾袋米麪，餓極的人們刹時紅了眼，爭相簇擠。場麵眼看要亂，侍兵長一聲厲喝，整列侍兵刀槍出鞘，殺氣騰騰，給出了激烈的警告。

等不到但願的人開端離鄉背井，他們將粗陋的產業堆在木車上，帶著妻兒逃亡，哀鴻如同餓瘋的螞蟻，源源不竭向異地的城池彙去。但是到了此時，城中即使有糧，也填不了無儘湧來的泱泱饑口，更驚駭流民帶來的動亂，不約而同挑選了緊閉城門，將大量奄奄一息的流民拒之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