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中宮（一）[第1頁/共3頁]

時隔數年，仙顏端莊氣質出眾的裴婉清，變成了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婦人。乍見之下，她既震驚又難過。

人都快死了，姐妹之間的陳年舊怨，也不必提了。仁慈的她，一心為油儘燈枯的長姐難過。

按著宮中規製，裴皇後的晚膳非常豐厚，煎炒蒸煮，各式麪點羹湯，滿滿鐺鐺地二十餘道，擺得滿滿的一桌子。

饒是如此，也已經比常日吃很多了。

裴皇後膝下兩子一女。因裴皇後長年養病，和後代並不甚靠近。提及來，裴皇後對二皇子和壽寧公主還要好一些，對六皇子卻格外冷酷。

樹上有一個鳥窩。鳥窩裡有幾隻幼鳥，伸長了脖子嘰嘰喳喳。一雙雌鳥雄鳥各自叼著蟲子，喂進雛鳥的口中。雛鳥的嘰喳聲不但冇停，反而鬨騰得更歡。

裴皇後恍若未聞，還是悄悄地凝睇窗外。

菘藍說的話，明顯頗合裴皇後的情意。

十二歲的裴婉清已是聞名都城的美人，大要賢淑溫良，實則氣度狹小嫉恨心極重，底子容不下她這個庶妹。

……

窗外種了一株高大的海棠樹。

十三年了！

站到裴婉清麵前時，她被嚇了一跳。

唯有聽到“宮外”兩個字，這口枯井，纔有一絲新鮮力。

因而，年僅八歲的她，被送光臨安老宅長大。直至出嫁，也未能再回過裴家。

身為中宮皇後，非論何時，身邊總少不了宮人服侍。青黛和菘藍日夜守在裴皇後身邊。裴皇後不慣彆人貼身服侍。到了早晨，也是她們兩個輪番值夜。

她不曉得，人間會有如此狠心暴虐之人，臨死了還要算計操縱她。

菘藍含笑應是，有條不紊地傳令下去。候在一旁的數名宮女，有兩個領命退下。其他宮女，還是束手恭立。

椒房殿裡，服侍的宮人有四十餘個。幾近都已被她們暗中打通。裴皇後的一舉一動，皆在她們的掌控之下。

當年，她被所謂的兄妹情迷昏了心衝昏了頭。帶著兩歲的女兒回了都城。丈夫程望被請去洛陽看診，她單獨帶著女兒踏進了裴家的大門。

裴皇前麵上終究有了笑意：“好。”

青黛皺了皺眉，輕聲道：“皇後孃娘去歲入冬時病了一場，將養數月纔好。還請娘娘保重鳳體。”

“皇後孃娘，”令人仇恨的聲音又在耳邊聒噪：“該傳膳了。”

一步錯，步步皆錯。

她麵向內側，怔怔地看著紗帳。兩行淚水，不知何時滑落眼角，悄悄滴落在枕畔。

菘藍略長兩歲，脾氣比青黛暖和一些。掌管著裴皇後的私庫和一應對外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