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山眉黛少年時(四)[第1頁/共4頁]

我天然明白娘是逗我來著，看著娘清淺的笑意，數日來的擔憂垂垂淡去，或許娘吃了那藥了，或許那莫名的病有了轉機，或許……。

世人對壽字嘖嘖稱歎，欣羨之意現於言表，沐家建國功臣，賜鎮雲南，在本地權勢熏天，威名赫赫，孃舅又是今上諸義子中最受寵嬖的一名，他自幼由馬皇後扶養長大，交誼深濃非等閒可比，他的生辰，彆說雲貴本地高官紛繁拜賀，便是都城權貴，也來了很多。

娘一貫不愛熱烈，剋日又看來總有些不適似的精力懨懨，天然不會摻雜這類場合，我換了一身鵝黃雲錦通袖宮袍，烏黑的嵌翡翠玉帶。兩邊髮髻各戴一朵指頂大西洋珍珠碧玉鑲嵌的寶花。銅鏡裡看本身，黃得柔滑，綠得翠綠，襯著淡淡眉粉粉唇，光鮮得如同初春積雪裡初初盛放的迎春。

故作漫不經心道：“哎呀，真可惜，我本想去處孃舅借幾本書來著。”

“嘿！”我瞪大眼：“暴虐啊…”

又是沐昕那小子，他前次的苦頭還冇吃夠麼？又來挑逗我？

他真的很疼我，父親般的，我冇見過父親，四周人也對我諱莫如深，她們覺得我定然渴盼著曉得父親的統統，以是對本身的坦白略有歉意，實在我底子不想曉得他是誰，冇有他，我們母女還是活得很好，而他丟下我的母親，如果不是因為滅亡，那麼，如許的男人也冇甚麼好值得沉淪的。

我懶得去改正藏鴉與烏鴉，笑道：“書天然是有的，隻是前幾日聽孃舅提及，他那新搜尋了些好書，還說了最喜好誰誰的詩……哎呀，瞧我這記性，他說的是誰來著？……”

我眼睛一亮，喜笑容開：“對對！張孝祥，一首念奴嬌過洞庭，寫得欲舞飛天入迷入化，孃舅一代名將，也隻要張孝祥的詞風，方配得起他的赫赫威名。”

沐昕撇撇嘴：“書那裡冇有？你阿誰烏鴉彆院會冇有？”

回身就走，那小子也不來追，走出幾步，我心下迷惑，忍不住回身去看，卻見那小子似笑非笑，立於門路，輕風吹動他錦羅白袍，氣韻裡披髮的脫俗豐采，令我可貴怔忪。

勉強勤奮了月餘，作了副山川，用筆疏朗，淡墨皴染，畫上一泊碧水，波平如鏡，水上一葉扁舟，舟上一人負手而立，衣袂飄飄，意態蕭灑逼人，舟末船孃彎身持槳，含笑眺望遠山模糊，神情靈動，直令人覺似可聞欸乃之聲。

“為甚麼？”我這才正眼看他。

寫完晾乾，偷笑著捲起，連娘也冇給奉告，我要給統統人一個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