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圖

05鳳凰城的黃昏[第1頁/共2頁]

成群的孩子沿著柱子爬了上去,又從上麵跳到曬場裡,在稻草堆裡翻著筋鬥。四周通風的舞台四根大柱子撐著個飛簷跳角的大屋頂,頂上幾根橫梁想必當年是用來掛旗旗,燈籠和耍把戲的繩索,柱子和橫梁都曾經有過彩繪,漆皮已經剝落如同牛皮癬。

實在,黃地盤上的縣城也是如許擁堵。路上的汽車跟著人流的速率蝸牛一樣的前行。隻是一個在黃地盤上,一個在青山綠水間。木板的鋪麵排在兩旁,樓下做買賣,樓上曬衣服,小兒的花襖、女人的胸罩,男人的短褲、印花的床單在車輛的喧鬨聲與揚起的灰塵中花枝招展。

兩山之間,一條展開的河穀,金黃的稻田上方鑲的深色的板栗林。河水藍澄澄的,悠悠緩緩,在河床的沙岸間流淌,到了分水的青麻石橋基下,變得茶青而幽深,一過橋拱,便攪起一片嘩嘩的水聲,湍急的旋渦上飄出紅色的泡沫。石條砌的河堤總有上十米高,留著一道道水漬,最新的一層灰黃的印子當是剛過的夏天大水留下的陳跡。

夕照越加殷紅,越加溫和,並且將金爍爍的倒影投射到一灣河水裡,幽藍的水色同閃動的日光連接在一起,一起顛簸騰躍。晚風從耳邊吹過,也另有駛過的汽車,還是不竭掀出刺耳的喇叭聲,應當離我支教的處所不遠了秦厚林想。

秦厚林聽著譚教員的話信步走著,裝滿木料的農用卡車連連掀著高音喇叭從他們身邊駛過。秦厚林想起了來到鳳凰縣的那天,穿縣城而過的狹小的公路上,來往的車輛都一概掀起刺耳的高音喇叭,而客車上的售票員,還把手伸出視窗,用力拍打車幫子上的鐵皮。也隻要如許,行人才氣讓道。

秦厚林到了一座石橋上,黃地盤上冇有如許的石橋。清風徐來,風涼而舒暢,石橋架在寬廣的河麵上,橋上固然是柏油路麵,兩邊班駁的石柱子上刻的鳳凰河三個字模糊可見。秦厚林倚著水泥加固了的石檻杆,俯視由石橋連接的這座縣城,兩岸都是玄色的瓦頂,鱗次櫛比,讓人總也看不儘、望不透。

譚教員說鳳凰山的戲台演過戲,殺過人,開過會,慶過功;也有人下過跪,叩過甚,到收割的時候又堆滿稻草,娃娃們總爬上趴下。在汗青的長河中他就是那烙餅的鏊子。當年也爬上趴下的娃兒們老的老了,死的死了,上了宗譜和冇上宗譜的都弄不清楚,憑影象拚集的譜係又是否原樣?有譜與無譜到頭來也無甚不同,隻要冇有遠走高飛,就都得種田用飯,剩下的又隻要孩子和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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