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冰蠶法衣[第2頁/共7頁]

“弟子麹智湛，見過大師。”

在無數長柄火把的暉映下，高大的王城已在麵前，城門隆隆開啟，門前火光熊熊，人喧馬鬨，一派熱烈氣象，不曉得的還覺得提早過年呢。

他比麴文泰設想的要薄弱柔弱很多，麵龐看上去有些蕉萃，僧衣殘舊退色，被汗水浸濕，絲絡中嵌滿沙土。但精力倒是不減，一雙眸子淡然如水，怠倦中透出一股安閒。

太妃嗬嗬一笑，說一聲：“文泰已經在門外恭候大師了。”

太妃又轉過身，對身後兩個侍女道：“你們兩個，還愣在這兒乾甚麼？還不從速奉侍法師著衣！”

兩名酒保倉猝收起僧衣，跪伏在地：“主子叩見太妃娘娘。”

紜姝負氣般地噘起了嘴——真搞不懂，阿誰和另有甚麼好的？蓬頭垢麵，跟叫化子似的，父王竟對他如此看重！另有祖母，硬要將那匹貴重的冰蠶絲絹裁去一段，給這個窮和尚做甚麼僧衣，真是太氣人了！

聽了這話，玄奘才明白，為何禦史歡信及其彆人等硬要逼他連夜趕路了，如若他在白力城裡歇下來，這位高昌國王同他的臣民們豈不要在城門外空候一夜？

公主紜姝的臉上早已現出不耐煩的神情，數次站起來想走，都被祖母峻厲的目光逼了返來。

想起那天早晨高昌公主不樂意的模樣，玄奘又感覺不安起來，心說這張太妃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削髮人穿衣，本來就隻為驅寒蔽體，利用如此華貴的衣料，豈不是罪惡？

“未曾，”玄奘實話實說，“貧僧出玉門關後，便直接取道西北向而來。”

“太好了！”麹文泰哈哈大笑道，“可貴我兒這麼有善根，料大師不至於拒人於千裡以外吧？”

“謝法師。”兩名酒保這才站了起來，一個機警些的順手接過玄奘手中的僧衣，同另一名一起，幫忙法師著衣。

麴文泰笑道：“是弟子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到了。”

四周的喝彩聲戛但是止，一乾大臣及侍從們都在國王身後跪下頂禮，連同那僧侶身後的人們，也都如同方纔收割的麥地，呼啦啦地伏倒了一片。

“是昨夜送來的，”酒保答道，“大師睡了一天一夜了。”

梵樂再次奏起，豪華的車隊在沿途住民高懸的火把和燭光當中駛進了城門，進入金碧光輝的王宮。

他說的並未誇大，即位前的麹文泰隨父拜候兩京時，中原還是隋煬帝楊廣的天下。楊廣好大喜功，又愛豪華，他傾天下之財產，打扮了洛陽、長安和江都三多數會。麴文泰永久都不會健忘那令他目炫狼籍的繁華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