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蛇蠍毒婦(一)[第1頁/共3頁]
那樣素淨的笑,帶著少女的率性與調皮,即便在三春的日光下也還是奪目。芳菲儘處,她單衫杏子紅盈盈笑望著我,就那麼一個錯身,轉眼倏然不見。
天涯遠,雪茫茫。凜冽的朔風異化著大片的雪花撲在我臉上,也吹起池邊劃一擺放的一套衣衫。上麵端端方正地壓著那枚寶光溫和的寶玥明珠,熠熠奪目。我滿眼是淚,望向杏子紅的單衫,烏黑的雪地梅花裙,那恰是她方纔盈盈一笑,對鏡打扮時的模樣。
我正在深思中,我竟然冇有留意四下的腳步聲。直至珠簾聲動,人影晃入,一個聲音委宛而來:“mm但是醒了,阿彌陀佛。”
我乍然驚回惡夢,大口喘氣,肺裡卻彷彿被生生捅進刀子普通,那一呼一吸間都是難以言說的劇痛。周身如墜入冰窖,裹緊身上的大氅,卻還是瑟瑟顫栗。
我已不會再恨。因她曉得深愛與絕然。
至愛無恨。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雲鶴有奇翼;
雲鶴是甚麼,瑤花又是甚麼?這春聯中可有何深意?
……
腦中飛速轉念,三姨太留下的那句詩,更有六姨太明珠中所藏的一句,莫不是是副春聯?依著平仄韻腳推算,這春聯多是“平聲”掃尾做下聯,那三姨太所言的必是下聯,六姨太所留是上聯。
我閉上眼,模糊是三月的初春。風吹落一地的梅花,散落滿池,芳香芬芳。嫋嫋霧氣中,寥落六姨太一地清婉歌聲:
瑤花無塵根。
她是潔淨的,她是完完整全隻屬於致深的。連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要溶解在冰清玉潔的水中。人間的灰塵再不會騷動她,雪花覆蓋著她身,是最純潔最潔淨的嫁衣。
清楚是中空的一枚珠子,內壁砥礪了精彩圖案的九曲小巧珠,兩瓣合一,隻是那紙團……
我心下納罕不已,如何是一句冇頭冇尾的無言詩?心下考慮,不覺讀了兩遍,斯須間,心生一念,不覺一驚。這,清楚同三姨太臨死前喃喃讀出的那句,是一體。
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六姨太要對我囑托些甚麼?還君明珠雙淚垂,是她拜托我轉給致深的最後一句告白,為何不留在這枚代價連城的珠子中,反藏了這句詩。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舊事曆曆在目,我記起有關她的統統。我恨過她,鬥過她,無數次的波瀾起伏中,我都同她在風口浪尖處相會。可此時淚光昏黃雙眼,我能記起的,卻隻是她在明麗日光下,那滑頭而猖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