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燕好（四）[第1頁/共4頁]

風荷微舉，翩然細雨昏黃中。有蜻蜓低低飛過，感染水麵的縠紋，卻又在雙翼欲濕時倏然不見。

三姨太是牆頭草，噗嗤一聲笑著掩口，眸光靈動諷刺般問：“該不是放在甚麼肮臟難以見人的處所了?待老爺本身親身去取吧？”

我忙起家相送，他卻按我坐回原地輕聲叮嚀：“你好生的養胎，如果有甚麼用度，便對慧巧和你大姐姐去講。”

“哎，玉瓏，那印章可真是在你……那邊？不如拿來讓大師飽飽眼福。”三姨太說著，很有些幸災樂禍，死力粉飾著藏不住的笑意。

“哎呦，玉瓏呀，你巴巴地拿了老爺的印章，既然冇有踩在腳下，放去了那裡？”大太太開口為玉瓏得救，詰問著。

“我可不像有些人，這份‘情意’都是掛在麵兒上，給旁人看的。”六姨太垂下眸，小巧的下巴透出些不依不饒，見縫插針地刻薄著，彷彿對我已是恨之入骨。

他本就寡言，淡淡地說：“回府看看，坐坐便走。”

見我不動，六姨太卻冷冷一笑瞟一眼三姨太道：“便這麼冇有個眼色，還巴巴地往上送，不知人家眼裡可另有你？”

我出門時隻穿了件平常的艾綠色夾衫，脂粉淡施，更顯得身影薄弱，彷彿這風吹雨打中水池裡的風荷，孑然伶仃。

致深在我身邊始終不發一語，麵無神采，漸漸地啜儘手中的酒。簷下飛雨，晃得燭光都虛渺不定，他鷹隼般的目光射向六姨太時，六姨太又驚又懼，忙不迭地解釋：“那枚章，是……”

隻為坐坐就馳驅回府？我心知他是為何，慧巧看我一眼笑而不語，隻籌措了讓丫環婆子們為致深添了碗碟佈菜。他倒是不計算，隨便說：“不必費事，我同瀾兒用一副就是。不過是坐坐，這就要趕歸去。”

大太太問：“老爺不是說，今兒衙門裡公事繁忙，不回府了嗎？”

慧巧忙接了我的話得救道：“隻要內心有老爺，又何必計算是多做少做了些甚麼？姐妹們的情意是最要緊的。”

本是圓桌，倒也不太失體統。卻因他的到來，統統的目光都集於我們兩人，我反是如坐鍼氈了。

“官方的女子，那些體例，那裡是大戶人家學得的。不過是把心上人的名字雕刻在石頭上，然後踩去腳下，保管這男人言聽計從的。”我嫣然一笑，當作個趣事，然後玄虛般地說：“卻未曾想，這官方百試百靈的體例不知如何傳到了府裡，漪瀾本來不知，幾乎錯怪了好人呢。”世人似是都被我說的故事吸引了，目光齊刷刷望向我這裡，我這纔拿捏好分寸緩緩道，“若論待起老爺的心機，府裡的姐妹們倒是冇一小我及得上六姐姐的一星半點。六姐姐前幾日來索老爺放在漪瀾這裡的印章怕也是這個原因吧，如果曉得六姐姐原是這個原因，當初便不故意質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