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1頁/共2頁]

望著玄武樓的廢墟，望著映紅天空的滿城炊火，那武將的神采陰晴變幻，在熊熊火光映照下明滅不定，多少寒芒在通俗的眼眸中時展時縮。

那武將猛地拔出寶刀，虛劈向煙霧滿盈的蒼穹，大聲吼道：

那烏衣巷，不姓王；

注２：後唐清泰三年，即公元936年。

抖了抖堆積在鎧甲上的灰燼，那武將心中一陣孤寂，模糊中那絲悔意，那種如影附形的抱歉與屈辱卻老是難以擺脫，沉重的鎧甲如同桎梏般，鎖得他透不過氣來。

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注1）

鳳凰台，棲梟鳥!

注１：取自孔尚任《桃花扇》的《哀江南》。

莫愁湖，鬼夜哭；

注４：李從珂，後唐末帝，唐明宗天子李嗣源的養子，鳳翔兵變從李嗣源的兒子李從厚手中奪得皇位。

“霹雷隆”，昔日巍峨的玄武樓終究接受不住火蛇的舔噬，垮塌下來，騰起蘑菇般一大團灰塵，遮天蔽地，安葬了後唐最後一個天子李從珂（注４），也安葬了這位季世天子癲瘋鋒利的狂笑，又如一隻龐大的幽靈，沖天而起，浪蕩在古都的上空。

玄武樓邊的高台之上，一員武將手扶厚重的刀柄，猩紅的披風被北風吹得“呼呼”作響。

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

俺曾見，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曉得，輕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來賓，眼看他樓塌了。

注３：石敬瑭，後晉的建國天子，後唐明宗李嗣源的半子，借契丹兵打敗了後唐末帝李從珂，後向契丹稱臣，接管契丹的冊封，並將燕雲十六州割讓給契丹，認年紀比他小的契丹天子耶律德光為父。（賣國求榮和認賊作父這兩個詞彷彿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點都不冤枉他。）

鮮血從密佈著的大唐士卒、百姓的屍身下緩緩流出，如一道道溪水，在坑窪處彙積起來，混和著飄落的塵燼，凍成一大片一大片鱗皮般詭異的紅色冰麵，在熊熊的火光中，披收回妖豔的寒光。

“老子贏了，哪另有甚麼對不對錯不錯？青史如何寫，還不是由我石敬瑭說了算？”

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過風騷覺，把五十年興亡看飽。

後唐清泰三年（注２），閏十一月二十六日，塞外凜冽的北風囊括中原，洛陽城中火光沖天，五萬契丹鐵騎簇擁著河東節度使石敬瑭(注3）超出了千年古都厚重的城牆，嚎叫著撲向洛陽城中。

女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