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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摸了摸耳朵,媽媽說這兩隻肉肉的小餃子是彙集聲音的,“當然能呀。”
劉惠嚥了口口水,想回罵幾句,可又理虧,沉默吧,又怕長他威風,恰是堵得難受的時候,小閨女友娣趿著鞋過來彙報了。
一溜兒六個,村裡人背後都笑死了。
平心而論,老崔家的炊事不是村裡最差的,固然吃不上白米精麵,可紅薯土豆很多,混著玉米粗麪烙餅子,大人孩子都能吃七分飽。但耐不住崔老太喜好小孫女,時不時補助點好東西,看得見吃不著,把其他幾個孫女饞得不可。
一樣是孫女,其他三房的都瘦不拉幾,唯獨把老四家的養得油光水滑白白胖胖,劉惠氣得牙癢癢,指著窗外低罵:“老四家的也是丫頭,又冇多長根啥,憑啥功德全讓她占?”
“這些事不消你操心,誰懶餓死誰。”崔老太進步嗓門,“一個個還躺屍,也不看看幾點了,工還上不上?飯還吃不吃?”
抱病的是崔家最小的孫女,大名崔綠真,文鄒鄒的,家裡人都愛叫她“幺妹兒”,臘月纔將過三週生日。龍昂首那天受涼病到現在,崔老太實在揪心。
“好好聽聽,都說了啥。”劉惠伸個懶腰,在自家男人腿上踢一腳,“你老孃又擱那兒叨叨,指不定是有好東西補助她……”
吵嘴套紅的《群眾日報》可捨不得糊牆,整整齊齊碼放在東屋,用爺爺的赤軍帽壓著,上牆的隻要《石蘭晚報》……幺妹認字兒。
幺妹提起褲子,骨碌碌的大眼睛左看右看,“你在哪兒呀?”
她內心苦悶。
奶聲奶氣,卻吐字清楚,層次清楚。
“去吧,垂教員的問起來,就說你去割牛草。”
可明天的幺妹很奇特,看到土塊有種莫名的鎮靜……和饑餓。
牛屎溝一枝花名不虛傳,可惜……唉。
“嗯。”
她舔了一口。
灶房旁的小耳房,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屋頂,胖出小窩窩的手無認識的摳著牆上的舊報紙,頂上阿誰大大的黑黑的“晚”字已經被摳得掉色了。
前一秒還百思不得其解的小胖娃娃,立馬揉揉眼睛,笨拙的翻過身子,“醒啦媽媽,太陽還冇照到屁屁,早哦。”
幺妹小扇子一樣的睫毛顫了顫,“打雷,下雨,開大裂。”
幺妹被媽媽涼涼的額頭惹得“咯吱”笑,卻俄然閉上眼睛,把大大的腦袋搖成撥浪鼓:“做夢好怕怕,不要睡覺覺。”
初春的風還帶著涼意,直往領子裡鑽。崔老太出東屋,縮了縮脖子,聞見院裡的草藥味,眉頭緊皺,“如何,燒還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