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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個給她吃了。”榻上人將一粒檀珠般的丹丸遞入她的手中。牡丹依言將其放入嬰兒口中，用花露讓孩子將珠子吞食入腹。

“主上！”

花界為花神舉喪，厥後十年百花俱哀，斂蕊不開。十年間世上再無一朵花綻放，六合間色彩儘失。直到十年後，喪期結束，方纔規複爭妍盛開。

“恰是。”榻尾的丁香回道。

玉蘭、杏花、茉莉、桂子、芙蓉、山茶、蓮花、薔薇……紗幔內半空中各色花朵競相綻放，又快速殘落，花瓣如雨瀑般傾瀉而下，落英繽紛，刹時將琉璃大殿淹冇成一片花海，瑰麗浩大卻絕望無依。

榻上人望著一乾賭咒之人眼中水光一瀲，彷彿有些欣喜，“如此我便放心了。都起來吧。牡丹，你過來。”她抬起手有力地揮了揮，花瓣跟著她的行動紛繁灑灑。

“免了。冇有甚麼少神，我元神滅逝後亦莫要立她為花神。”她擺了擺手，腕上玉鐲相碰，似廊雨擊青瓷，空靈剔透，低頭淒然一笑道：“作個清閒散仙便是極好。”

滄海變桑田，桑田變滄海，變來變去，倒也無甚新意。一乾神仙日日上天庭應個卯，措置些平常瑣務，閒暇之餘鬥詩品酒呼朋喚友，日子過得平鋪直敘，不帶盤曲，好生敗興。

那人側臥在雲衾錦榻中，髮簪墨梅，眼尾迤邐，半闔半張，臉容清豔絕倫，雖是慘白孱羸卻難掩眉宇間風騷儀態，堪堪讓人難以逼視。白霧般的月光灑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主上，您這是……？”牡丹聞言氣味一窒。

聽到“去”字自她口中吐出，殿中人再不忍看她，一個“是！”字答得竟有幾分哽咽啞忍。

大家都盼著來一個驚六合泣鬼神的大波瀾。

天元二十一萬兩千六百一十二年，天帝之子鳳凰浴火涅磐，梧桐枝火燃燒七七四十九日方偃，火光熄艾後，火神鳳凰不知所蹤，天帝大怒。

“我情意已決，待我去後，爾等二十四人二十四骨氣輪番司花，更替迭換，各主四時。”榻上人氣味孱羸，言語間卻有不容人置喙的定奪。

楔子（2）

天元二十萬八千六百一十二年霜降，花神梓芬仙逝，百花殘落。當夜，天庭中倒是一派喜慶和樂，諸仙赴宴共賀水神洛霖與風神臨秀締結百年好合。

“主上！”牡丹抱著孩子靠近榻前。

榻上人孱羸的臉上暴露了一個放心的笑容，輕微得幾近難以捕獲，“此乃隕丹。服此丹者滅情絕愛。”

百花宮中，二十四芳主次第跪伏在剔透琉璃鋪就的大殿上，屏息凝神。一陣夜風過，殿外樹影婆娑，將月色篩成一地寥落的碎玉。殿中心，水色的紗簾悄悄扭捏，似簾渾家起伏微小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