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悲寺外(2)[第2頁/共6頁]

“到我屋裡去！”他的嘴已經彷彿不得力了。

“好吧，上病院；但是，容我見門生一麵。”

“我不記得。”

“麵前的大悲寺！為是離著他近。”他指著墳頭。

“如何？”我感覺不大得勁，恐怕他是有點瘋魔。

“不管是誰打我來著，我毫不，毫不計算！”

“我也來看他，好笑，是不是？”他隨說隨坐在地上。

但是這時候，他復甦過來。我們都在門外聽著呢。那位手工教員也在那邊，看著學監室的白牌子淺笑，但是對我們皺著眉，彷彿他是最體貼黃先生的苦痛的。我們聞聲了黃先生說：

“離他近，我好每天來謾罵他！”

我點點頭。

“我曉得。分開小學，我在河務局謀了個差事。很安逸，錢也很多。半年以後，出了個較好的缺。我和一個姓李的爭這個職位。我活動，他也活動，力量差未幾是相稱，以是號令多日冇能下來。在這個期間，我們倆有一次在局長家裡趕上了，一塊打了幾圈牌。局長，在打牌的時候，暴露點我們倆合作很使他難堪的口話。我冇說甚麼，但是姓李的一邊打出一個紅中，一邊說：‘紅的！我讓了，毫不計算！’紅的！不計算！黃學監又立在我麵前，頭上圍著那條用血滲入的紅布！我用極力量打完了那圈牌，我的汗濕透了滿身。我不能再見阿誰姓李的，他是黃學監第二，他用殺人不見血的咒詛在我靈魂上作怪：假定世上真有妖術邪法，這個便是此中的一種。我不乾了。不乾了！”他的頭上出了汗。

俄然由窗外飛進一塊磚，帶著碎玻璃碴兒，像顆橫飛的彗星，打在他的太陽穴上。頓時見了血。他一手扶住了講桌。前麵的人全往外跑。我們幾個攙住了他。

我愣住了，想不起他是誰。

校醫來了，給他洗潔淨，綁好了布，叫他上病院。他喝了口白蘭地，心中彷彿有了點力量，閉著眼歎了口氣。校醫說，他如不上病院，便有極大的傷害。他笑了。低聲地說：

“或者是你身材不大好，精力有點過敏。”我的話一半是為安撫他，一半是不信這類見神見鬼的故事。

過了半年，他本身承認了――多數是出於自誇，因為他已經變成個“刺兒頭”。最怕這位“刺兒頭”的是手工兼學監那位先生。學監既變成他的部下，他承認了甚麼也當然是冇傷害的。自從黃先生分開了學監室，我們的黌舍已經不是黌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