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馬褲先生[第1頁/共3頁]
一個多禮拜了,我還惦記取跑堂的眉毛呢。
車好輕易又從天津開走。
車在此處停半點鐘,我雇好車,進了城,還清清楚楚地聞聲“跑堂!”
他爬上了上鋪,在我的頭上脫靴子,並且擊打靴底上的土。枕著個手提箱,用我的報紙蓋上臉,車還冇到永定門,他睡著了。
跑堂冇有來。我把我的報贈給他;我的耳鼓出的主張。
“特長紙!”
“哦?!”馬褲先生又出了聲,“早曉得你們都冇行李,那口棺材也能夠不另起票了!”
“跑堂!”
跑堂的眉毛擰得直往下落毛。
剛巧跑堂在門前顛末。
“拿毯子,拿枕頭,打手巾把,拿――”彷彿冇想起拿甚麼好。
跑堂像旋風似的轉過身來。
我拿起報紙來。
“拿毯子!”馬褲先生喊。
剛一開車,跑堂給馬褲先生拿來頭一份毯子、枕頭和手巾。馬褲先生用手巾把耳鼻孔全鑽得到家,這一把手巾擦了起碼有一刻鐘,最後用手巾擦了擦手提箱上的土。
“請少待一會兒,先生,”跑堂很和藹地說,“一開車,頓時就給您鋪好。”
冇等跑堂承諾,他又睡著了,大抵此次是夢話。
到了天津,又上來些搭客。馬褲先生醒了,對著壺嘴喝了一氣水。又在我頭上擊打靴底。穿上靴子,出溜下來,食指挖了鼻孔一下,看了看內裡。“跑堂!”
“二等。這是二等。二等有臥鋪。快開車了吧?跑堂!”
跑堂不是假裝冇聞聲,便是耳朵已經震聾,竟自冇轉頭,一向地快步走開。
跑堂來了,眉毛擰得彷彿要把誰吃了才痛快。
我決定了。下次觀光必然帶行李;真要陪著棺材睡一夜,誰受得了!
跑堂從門前走過。
馬褲先生把領帶解開,摘下領子來,彆離掛在鐵鉤上:統統的鉤子都被占了,他的帽子、風衣,已占了兩個。
“總得問問跑堂,跑堂!”
“乾嗎?先――生――”
“轉頭見。”
“這不是兩壺?”跑堂指著小桌說。
“跑堂!”
“哪邊都有。”
“廁所裡有。”
我心中安坦了很多。
跑堂剛走開兩步。
到了豐台,車還冇站住,上麵出了聲:“跑堂!”
“好吧!”跑堂退出去。
我劈麵的鋪位也來了客人,他也冇有行李,除了手中提著個扁皮夾。
“好啦!”
這回該輪著我了,“哦?!”我內心說,“幸而是如此,不然的話,把四隻皮箱也搬出去,另有睡覺的處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