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與平安[第2頁/共5頁]

一陣清風吹過，毫無前兆地將掃成一堆的殘花敗葉吹個寥落。這些已經給削成絮，碾成泥的花葉，又是四散開來，無形中挑起了李奶奶的肝火。

他們是不幸的，因為他們在幼年的時候就喪失了親人，孤獨一人，無依無靠。但同時他們也是榮幸的，起碼在落空家人關愛以後，又有一個了更加龐大，更加密切的大師庭。

這喊聲中，儘是驚駭！

這味道彷彿是一道陰雲，漸漸飄來，倒是久久不散去。和著店內的皂角氣、樟腦氣另有從四周飄來鹹魚腐朽的氣味，相互交叉，相互融會。如同裹著香料的屍身在火中扭曲，然後成了一蓬飛灰，鑽進人的鼻腔，號令著人的嗅覺。

車門漸漸翻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戴著一個金絲眼鏡，看上去非常斯文，輕聲對李奶奶道了聲歉。

西裝男人上過前去，友愛地伸出右手，笑道：“這位是董平院長吧，鄙人姓楊，是蔣光鼐的老友。光鼐他臨時有事，會稍後再來，還請院長包涵。”

就算在平時，如果有人將車停在正門口，也定會招來彆人的不滿，更何況現在李奶奶正在氣頭上。但長達二十年的撫養孤兒的事情，叫她就算萬般氣憤，也難說出甚麼刺耳的話來，隻能不斷嚷嚷道：“真是冇有甚麼規矩！教養不敷……”

這過道陰暗且沉寂，皂角與樟腦的氣味漸消，漸漸成了蚊香特有的香氣，隻是穩定的倒是還是那如附骨之蛆般的惡臭，但是現在倒是難以言狀。這臭，能夠就是臭的本身。

“不！不要奉告他！”周殤聞到了那股臭味，也見過那黑暗中比暗更可駭的亮光，以及用雙手去親身觸碰過那滅亡。以是，他已經曉得，這是誰！

“老闆！蚊香在那裡！”不曉得為甚麼，本來還沉浸在砍價藝術中的周殤俄然冇有前兆地大喊道。

他們是孤兒。

“你們……是誰？”這個聲音極其沙啞，彷彿就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您就是蔣先生吧！”不等已然迷含混糊的李奶奶來答覆，一個宏亮的聲音就已經從內院傳出。

在地上是否真的有安然？人的平生有否真正感受過安然。每一個嬰兒都是哭啼著降世，帶著對這個陌生天下的驚駭，在彆人的利用下長大，在冗長而有長久的平生裡，百般的毀禍從天從人臨到他們，他們掙紮地活下去，隻為著終究的死去？

那是一輛玄色的國產汽車，從遠方遠遠馳來，然後非常天然地將車停在了安樂孤兒院的正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