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晨禮[第3頁/共6頁]

青羽坐起家，覺著睏意仍濃，極不甘心腸從帳子裡出來，揉著眼睛走到窗前，剛好立在他的身邊。她舒舒暢服伸了個懶腰，紅色中衣的袖子軟軟滑下，暴露光亮的手臂。星迴雖知她看不到本身，還是極快地移開目光。順手將一片海棠的花瓣，丟進窗戶裡。

她也不記得何時入了這書院，記事起便混跡在這眾山環抱古木蒼穹的神仙處所。師父說她的爹孃是他舊時好友，當年遊曆官方，將尚在繈褓的青羽拜托於四位主事。以後便失了蹤跡，再未曾露麵，書院遣人尋訪多年不得。

看著小娃娃樂顛顛地跟著青羽進了院子，生員的爹媽如釋重負，對著山主謝了又謝，也總算同意把帶來的東西如何拖過來再如何拖歸去。

她輕手重腳將玉盅置於食盤中，緩緩退了幾步，正待邁腳就走，“本日巳時來見我。”屋裡忽而飄出一句。

棲桐彆院，寢屋內半幅紗帳微微敞著，內裡的人裹在被衾裡，睡意正酣，長髮如緞蜿蜒於茜枕上。

“酒倒是更加釀得出眾了，看來工夫也冇少下。”墨弦冷不丁一句，驚得青羽一個顫抖。

他側目瞥見玉杯當中香醑之色，明淨若滌漿，倒是蘭熏麝月馨逸出塵。一旁橘花三五短枝，玉蕊沁香。再抬眼瞧那忙不迭逃脫的身影，唇角不自發逸出一抹淡淡笑意……

她頓了頓腳步斂了斂心神，方徐行走上迴廊。本籌算放了酒盞就速速遁了，一抬眼心一涼，格窗已開，檀木門虛掩，案上柏子香沉，最怕照麵的二師叔正臨窗揮毫。墨色長袍，袖口處麒麟暗紋交叉而下。玄檀發冠，麵色淡淡，眼眸深處如幽潭清冷，眉心幾不成見的凝著。躲是躲不開了，她恭恭敬敬行了禮便垂手不敢再出聲。

傅遠愣住，很嫌棄地扭著身子，“不好聽……”

星迴坐在窗沿上，有好一陣子了，露水初結的時候，他已經在這兒。緇色的長袍垂著，流水的紋路粼粼交疊而下，冇入衣襬一角。

青羽跨入風雩軒，嘴裡一邊嚷嚷著“小師叔小師叔”，一邊風風火火地闖進屋裡。

她哎呀一聲，吃緊轉到屏風後，洗漱換衣，換上煙青色長袍。垂至腰間的長髮隨便挽起，隻插了一根幾無潤色的木簪，簪首一隻青鸞振翅欲飛。那簪子彆在發間，倏而透出瑩瑩白光，如流螢掠飛一閃而過，她卻恍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