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押口醋（四）[第1頁/共3頁]

“哪個小扁頭家？”

她身邊那位略為年長的婦人就“嗐”了一聲：“剛還叫你‘嬸子’呢，怎的會晤生，那不是山前史老四家的大丫頭麼！”

“甚的？”年青婦人忍不住，再次轉頭看了穎娘一眼，又咋舌道：“真真作孽，年年生，年年溺，家裡頭陰氣森森，暑天都要墊褥子，怕是要先請法師度一度，纔好求送子娘娘顯靈的。”

她昨兒忽的想起了祖父常常警告櫃上伴計的一句話，叫做“見人三分笑，客人跑不掉”。

“另有哪個小扁頭，就是老婆年年大肚子的阿誰小扁頭家。”

麵前的這座鎮子論範圍同沙河鎮底子冇法比，攏共也就南北、東西兩條街，饒是南北大街，寬也不過一扁擔，順街望去，彎彎的販子看不遠幾步，就隻能看到從街兩邊向街心跳出的屋簷處透出的頎長天空。

說著又齊齊轉頭看了穎娘一眼。

老丈一愣，似是在回想穎娘到底是哪家的孩子，不過很快就恍然大悟般地微微點頭：“丫頭也去趕集呀！”

一起走來，就見南街東街支著的早點攤子上大多售賣米粥胡辣湯，有的攤子上另有成菜，至於北街西街的攤子上，則多是窩頭麥餅，端著海碗或站或蹲，“呼啦呼啦”吃著早餐的也多是穿戴短褐的伕役腳伕。

穎娘不由鬆了一口氣，神采舉止也更加天然。

年青婦人又轉頭看了穎娘一眼：“我怎的記得史老四家的大丫頭身量彷彿要高一些，那丫頭，該有十四五了吧！”

心下有了計算。

固然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大大小小老長幼少，可落在穎娘身上的視野卻越來越少。

不然鼠目賊眉、麵帶惡相，叫人一看就是黑店，平頭百姓，誰敢踏進你店門。

就低頭摸了摸抬頭望著她的果娘：“果兒，我們要解纜了。”

用祖父的話說，就是就算做賊被抓了，都能有本鄉父老站出來援救……

“也是！”年長婦人就有了半晌的遊移，不過很快就又一拍巴掌：“我曉得了，那是山後小扁頭家的大丫頭。”

從揹簍裡取出幾個泥玩，踅摸著往西北方向的巷弄裡頭走，挺直腰桿，揚動手裡的泥玩，大聲呼喊了起來：“雞，雞雛、鴨卵、泥娃娃嘞……”

固然她不賣吃的，可想來三百六十行，這些事理都是共通的，今兒照著做，看起來還不錯。

諸人的反應同老丈幾近一模樣。

還曾說他們如許開門賠笑容的買賣人，實在跟蟊賊花子打從根子上頭論都是一樣的。想吃這碗飯，必得盤兒善。也就是得麵孔馴良、尚人見喜，叫人不管怎個打量都不似個歹人才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