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士兵們[第1頁/共23頁]

最後他還是很復甦的。機槍槍彈像雨點一樣噗噗地打在身邊的地盤上，炮彈一顆接一顆地在四周爆炸，一陣陣熱浪像群老鼠一樣吱吱地叫著撲過來，耳朵嗡嗡地響個不斷，緊貼空中的肚皮被顫抖的大地動得噁心，胃裡像冒著開水的鍋爐一樣翻滾著，趙二狗真擔憂全部身子會俄然爆炸了，成一堆碎片飛向天空。如許的碎片他見很多了，那些和他在一個鍋裡用飯的兄弟，飯碗一丟，拿著槍上了疆場，幾分鐘不到，都成了一堆碎片。他已經記不起來落空了多少如許的兄弟。他並不驚駭，但時候都在擺佈張望，謹慎地不讓本身也成為一堆窩窩囊囊的碎片。他把埋在胳膊裡的腦袋稍稍地抬起來一點，被炮彈砸過的地盤坑坑窪窪，玄色的煙炷迴旋著升上天空，日軍炮彈出膛時的火光像刀子一樣，硫磺把鼻子刺激得像被塞進了一把胡椒粉，眼睛被刺得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甚麼也聽不見，耳朵早就被槍聲、炮聲震得隻要嗡嗡的聲音，還很疼，像一群蒼蠅鑽進耳朵裡，冒死地啃吃著耳膜。他謹慎地扭頭看了看左邊，趴在不遠處的是同村的張石頭，他幾近被灰塵蓋著，腦袋幾近鑽進土裡，暴露的步槍像暴雨中的樹枝一樣不斷地顫抖著。他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真是個瓜娃子，不就是兵戈嘛，有甚麼可駭的？他向右邊瞄了一下，瞥見排長正趴在地上，他的臉被炮火燻黑了，隻要兩隻眼睛還在閃閃發光，惡狠狠地望著前麵。他彷彿曉得了趙二狗正在看他，頭扭了過來，趙二狗忙把目光收回來，皺著眉頭盯著前麵，心想，日他媽，如何還不衝呢？如果就如許被仇敵的炮彈炸死，那就太他孃的冤枉了。

甲士像冬眠結束的螞蟻一樣從地裡鑽了出來，全部小鎮被甲士覆蓋了。

李茂才搖了點頭，這真是個傻子啊。

李茂才討厭地衝他擺了擺手，扭過甚對正緊緊地抓著他的一排長和王大猛說：“把他先關起來。”

朱老闆仍舊充滿期盼，喃喃地說：“你們，你們莫非真的打不過他們嗎？”

李茂才吼了一聲：“把他給我捆起來！”

在一個清冽的早上，朱老闆一家吃緊忙忙地清算了東西，雇了兩輛卡車趕往了南都城裡。他在臨走之前，把家裡統統鑰匙都交給李茂才，讓他放心利用。有甚麼事還能夠到城裡找他，他們住在市內的長樂路。

李茂才說：“陳傻子，你給我記著，你是個男人，還是個甲士，不能隨便就跪下來，再說，從戎就是為了兵戈，我不給你發槍，莫非還要給你個燒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