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最後的訓話[第2頁/共3頁]

“……每小我有一個月的探親假……假期結束後去都城的公司總部報到……”教官的聲音還是宏亮，但也帶上了一層衰老的沙啞。而他正在宣佈的動靜是孩子們早就已經曉得的，以是，雲濤也冇有仔諦聽，而是死死地盯著廣場上的那堆白骨。一棵野草不曉得甚麼時候從骷髏的眼窩裡長了出來，草尖上乃至開出了一朵粉色的小花，在晨風中悄悄扭捏。

現在的孩子們中任何一個都能在十秒內潔淨利落地把教官打倒在地，但他們已經在骨子裡刻上了對這個禿頂男人的驚駭。每當教官收回吼怒的時候，統統的孩子們，包含雲濤在內，都會節製不住地渾身顫抖。當驚駭成為風俗今後，人類就會健忘甚麼是抵擋。

但他仍然在早上定時醒來。持續十年履行同一作息時候，任何人的生物鐘都無可製止地變得像機器一樣精準。他儘力了半晌，卻冇法再次回到阿誰暖和的夢境裡，隻得放棄儘力，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穿好禮服，洗漱結束，然後謹慎地颳去唇角和下巴上這兩年越來越濃也越來越黑的絨毛。最後他細心查抄了一次儀表，來到餐廳。

這當然是練習中間成心為之。這十年來，其他的孩子們每天都會看到他，集應時會看到他，閉幕時會看到他。每次看到他，都會把驚駭在孩子們心中再刻得更深。他一向在提示著孩子們，這裡隻要接管和從命。因而這些孩子們隻記著了接管和從命。

其他的孩子們都把目光投向雲濤，雲濤也高傲地聽起胸膛，高高地昂著頭。他有資格獲得如許的諦視，因為這裡的其他二十六個孩子中，起碼有二十個，一次或者多次被他從滅亡邊沿拉了返來。當然，雲濤本身支出的是一百次被送進醫療中間，十餘次掙紮在滅亡邊沿和留下渾身傷痕的代價，但他風俗了這麼做。從他會記事的時候開端，他就一向在庇護身邊的火伴，就像他還在孤兒院的時候那樣。

已經有一百來個孩子永久也回不了家了。雲濤閉上眼睛，想著本身的家，那座孤兒院。影象已經冇有了色采，隻要一些片段仍然清楚。他展開眼睛，伸手用指甲在牆上刻下最後一橫，那些密密麻麻的橫和豎記錄著時候的流逝。不知不覺間他進入了夢境，十年以來他第一次夢到了風鈴和明昭，夢見了小涵。他們在夢裡還是是孩子，和十年前彆離時一樣。他們高興地笑著，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然後雲濤又夢見了西紅柿樹和紅尾巴的烏鴉，夢見了苜蓿地和亮晶晶的東西。最後他夢見了琉璃珠串，在夢境中閃爍著晶瑩的光彩。雲濤對這個夢非常對勁，並掙紮著不肯醒來。因為這十年間他絕大部分時候都累得做夢的力量都冇有，偶爾做夢，也老是夢見本身像丁一辰那樣死去，腐臭，然後化為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