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03 舊時風月 (1)[第1頁/共6頁]

打火機的火苗舔著她的掌心，窗外的雪光清冷，投進屋裡來，泠泠如同月色。

她微微蹙起眉，暗碼……會是如何樣的一組數字？

一次是背影，隔得那樣遠，她坐黃包車回家去，他的汽車跟在百來步開外，一向跟到了巷子口。他眼睜睜望著她的身影垂垂遠去，直至從麵前消逝掉。另一次則是在洋行門口，她與同事笑語嫣然，渾然不知整條街上幾近都是便衣的憲兵，而他在洋行劈麵樓上的窗前，已經瞭望她很久。

他錯了，錯得那樣短長，覺得獲得了她的人，就不會在乎她的心。但是他錯了，他要的底子不是她的人，他要的是她，完完整整的她。他錯得那樣短長，隻好步步錯下去，直到冇法可想，不能挽救。

就在這一頃刻，她俄然想起另有號碼未曾試過。

他去奪她手中緊緊攥著的名單，她徒勞地不肯罷休，他部下加勁，一根一根掰開她纖細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將名單從她指尖奪出。她終究絕望：“顏誌禹！”瞭解至今，已經是三年零六個月十九天，她一共叫過他名字四次，每一次都是在那樣悔恨絕決的景象下，以非常的仇恨的口氣。即便在貌似誇姣的一段光陰裡，她亦向來冇有喚過他的名字，即使偶爾暴露一絲笑容，那笑容背後定然另有目標，他明顯曉得，卻一次又一次聽任。

她紋絲未動，任由那張紙緩緩飄落地上。

清冷的雪光透過抽紗窗簾，是一種極淡的青色，像是上好的鈞窯瓷薄薄的釉色，又像是十七八的月色，好雖好，倒是殘的。薄亮的光芒給屋中的傢俱蒙上了一層紗樣的輕霧，這屋子皆是最新式的西式裝潢，地板卻用了上好的楠木，並冇有學西人的模樣鋪上地毯。屋子裡熱水管子的暖氣充沛，赤足踏在地板上，亦不感覺冷。

夢寐以求的近在天涯，反倒令她生了一種怯意。她回過甚去，床上四周垂著富麗的帳幔，流蘇重重層層，幾近看不清床上人的身影表麵。她悄悄地吸了口氣，移開槍套，底下壓著的皮包亦是特製，精美的暗碼鎖在昏黃的雪光中熠然一閃。

她一步一步將本身與他逼上死路。

哪怕是第一次，他用最卑鄙的體例獲得了她的身材，她亦冇有哭，隻是睜大了眼睛，非常仇恨地望著他。

重新見到她的那一日，恰是他到大學演講，會堂裡座無虛席，窗外走廊上擠滿了人。內勤主任想到康朗的那次遇刺，幾近急得滿頭大汗，統統的人全安插出去，裡裡外外，密密麻麻滿是人。全部武裝的崗哨彷彿一個個樁子，隔不遠就有一顆，深深地釘在澎湃的人潮中，劃出一道無形的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