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第1頁/共4頁]

霍睿言恭請宋鳴珂落座，問：“殿下用甚麼茶？”

秋園講學散會後，她借平常拜訪，隨霍家兄弟回侯府。府門外迎候的十餘人中，為首一名華衣美婦，恰是霍夫人。

宋鳴珂舒心而笑：“一舉兩得，二表哥想得殷勤。”

此話問到宋鳴珂內心去了，這恰好是她最驚駭的地點。

那人上氣不接下氣：“殿下！世子！二公子！聖上有旨，霍家舉家北遷至薊關！”

宋鳴珂不測獲得實際根據，懸浮半空的心稍安，取出懷中草圖。

霍銳承濃眉輕揚：“計劃開端完美，殿下若留到朝堂上奏，定能一鳴驚人，把定王壓下去。”

眾所周知，太子仁愛刻薄，刻苦勤奮，但畢竟資格尚淺，能預感雪災已非易事，連重災區的位置亦能事前預判，實在教人震驚。

瓶中湯響，她挑了一疏密有致的兔毫盞，以熱水協盞，將茶末挑入溫熱盞中，注入沸水調膏。

“此為我連夜所繪，一定精準，且看河曲、原平、阜平、容城、霸州和澶州等地，需提早做好防備。”她連筆跡都決計仿照太子，兩位表兄似未起疑。

此言如一盆冰水，兜頭直扣宋鳴珂腦門，使她自髮梢到足尖，刹時涼了個透辟。

兩盞茶時分後，霍銳承大步登樓。他對茶無多大興趣，直往嘴裡灌了幾口。

昨晚，她徹夜未眠，於東宮書房秉燭翻了一夜書。

他頻頻欲言又止，不時轉頭細察她的情感竄改，清澄眸光如有憂愁，如有安撫。

以麩火引炭，霍睿言親手翻開漆盒，啟封一黃紙包裝的茶團。

傍晚，商討一下午的三人信步下樓，模糊聽聞遠處群情聲不休。

三人墮入沉默，垂首不語。

康佑十七年的初雪，如宋鳴珂影象那般，紛繁揚揚一夜才停歇。

此際，細看霍夫人雍容端麗，服飾高雅，笑容慈愛，宋鳴珂眼底潮濕，心下欣喜。

遺憾宿世，霍家因太子之死開罪，霍夫人在宮中雪地跪了好幾個時候，懺悔並哀告皇後寬恕，終究被攆出皇宮。據悉，舉家遷至薊關後，她膝蓋接受不住北地苦寒，乃至需拄杖行走。

奇特的是，她忘了蜜斯妹的姓名，卻記得相處的嚕囌片段。

“雪意襲人，殿下先移步至閣子吃口茶，可好？”霍睿言一如平常的暖和。

她用心致誌，左手提瓶，沿盞壁注水，右手執筅點擊，湯花初現；二湯自茶麪週迴一線，急注急止，加力擊拂，湯色漸開；三湯點入沸水，手腕力度漸輕漸勻，蟹眼沫起；四湯筅遲緩而轉，五湯筅輕勻透達，六湯筅緩繞拂動，七湯分輕清重濁，澎湃乳霧溢盞，週迴旋而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