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們錯過了八年[第2頁/共8頁]

我經常夢到秦漠。

他說：“甚麼時候去約個會吧。”

這場約會安排在林喬第二次化療後，當然不能去坐碰碰車。

但是我先叛變了他。

本年的夏季固然冷僻，卻可貴灑滿陽光，即便是冇有溫度的陽光。我偶然給林喬讀幾段書，偶然講幾段時政訊息，還去找來很多古早的電影，當《獅子王》的音樂響起時，笑著給他演出那段聞名的“hakuna matata”。“hakuna matata，你不必再擔憂，不必像疇前，聽天由命，hakuna matata。”就像是一把掃帚，我儘己所能地擯除這間小小病房中的滅亡暗影，恨不得將它們都掃進這夏季裡的冰冷陽光，再一把火撲滅，聽它們在舔起的火苗中滋滋作響。

我從速放動手中的咖啡杯，卻不料用力過猛，杯子撞到杯托，極清脆的一聲響。林喬聞聲昂首，正看到濺在我手背上的咖啡漬，諳練地拆出紙巾來幫我揩潔淨，一邊揩一邊道：“早上我還想比來你越來越會照顧人了，這會兒擱個杯子卻能把咖啡灑一身。”

他的手指輕釦著桌沿：“你不是喜好小孩？家裡小孩越多越熱烈。”

我一時茫然，將來，將來，我對將來的設想，統統止步於林喬好起來，而以後會如何樣，我冇有想過，我曉得我們要在一起，但我們會如何地在一起？

他唇角抿起很淺的笑意，約莫是想到了我們共同的高中，他的確被我在理科方麵展露的笨拙氣得不輕。但那也成為了好的回想。

再見了。

一行人已入茶座，如此狹小的空間，我雖坐在最裡側，卻正對著秦漠。視野在半空與他相接，他的眼睛深如黑潭，像疇前一樣標緻，卻含著令人不熟諳的冷酷，疇前所見那烏黑眸子裡的和順笑意，就像是個幻境。林喬背對著他們，我想我的神采應當保持了平靜，冇有任何奇特之處，因為林喬並冇有轉頭去看身後新來的客人。

大夫說這一階段主如果看病人的求生欲，求生信心克服統統。

然後我就看到了秦漠。

我終究冇能忍住眼淚，我想我的確是歡暢的，但也是哀痛的。

我抿著咖啡問他：“你剛纔看得那麼當真，是在數這個？”

他握住我的手，慘白的嘴唇捱過我的手背，唇角卻提起一個淺笑的弧度，他愛這麼笑，高中期間他這麼笑時能迷倒全校一半女生。他說：“已經有了朗朗了，我們隻能再生一個。”

夢裡的場景變幻無窮，偶然是在古舊的地鐵站，偶然是在擁堵的公車旁，偶然是在潮濕的船埠邊。每個地點都關乎拜彆，每個夢境都關乎拜彆。我老是挽著他的手踏上夢中的交通東西，不知它們駛向何方，心中卻格外安寧。可一錯身他就同我分開，站在窗外和我揮手告彆，眼中含著傷悲。地鐵將我帶走，公交車將我帶走，航船將我帶走，如此冇有邏輯，我立即就曉得是在做夢。可同秦漠分開的驚駭仍然緊緊攫住我的心臟，我就在夢中哭醒過來，然後呆呆地看半每天花板，接著擦乾眼淚，諳練地去冰箱裡拿出冰袋將眼睛敷一敷，洗漱結束趕往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