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人[第1頁/共3頁]

三步並兩步就到了韓家。村裡人都對韓先生十二分的尊敬，連說話時都小些聲音，恐怕驚著他。這邊陳五嬸子到了韓家也不敢直拉拉地闖出來，隻讓元姐先出來說一聲。元姐放了提盒就去了書房，站在門外正想開口，就聞聲韓先生已是問道：“出甚麼事了？出去講。”

“孃舅還冇說你在想甚麼呢。”這些年都是舅甥二人一起餬口，孃舅有甚麼事多數不會瞞著元姐。

元姐向來信重孃舅，聽了這話再不躊躇了。

此人說他是膠東人士，因家計困難便跟了人跑鏢，這第一趟出來便出了事，在晉西這邊遇了匪賊。匪賊甚是放肆，搶了貨也罷，見他會些工夫硬是拉他入夥。他不忿與這些報酬伍，趁著黑夜逃了出來，藏在山裡打獵為生，想著賺些盤費好從長江這邊繞了路回故鄉，冇成想被老虎夾子鉗了腿。

元姐抿了嘴，點點頭。

韓先生便是元姐孃舅，村裡人都曉得他除了能教書以外，還懂些岐黃之術，李大夫來不了的時候，都是去請了韓先生的。陳五嬸子扯了元姐趕路，邊走還邊說：“得虧此性命大，一早就遇了馮老爹，不然這會兒還不讓熊瞎子叼了去......”

“嗯？元姐寫完了？”韓先生看了看元姐寫的字，點了點那兩個錯字讓她改。

“孃舅在想，這山上動靜還是太閉塞了，我們住到鎮上去吧，元姐想去嗎？”

連著下了兩天的雨，元姐一夙起來就感遭到了絲絲冷意，翻了衣櫃，找出一件還冇上過身的翠綠色圓領襖子穿上，全部廟山村也就她能不時地穿件新衣裳了。元姐出了屋奔著書房去了，果見孃舅已是作起了文章。孃舅如許筆耕不輟，經綸滿腹，卻隻能帶了她在這山村的社學裡當個先生。

“去拿了藥箱來。”韓先生起家撣了撣衣衿，見元姐還站在原處，便道：“如何了？怕見外人？”

孃舅從不肯讓她做些洗衣做飯的粗活，皆是費錢請了王大娘、李二嬸她們幫著做。每日下了學，還專門辟出時候教了她讀書，《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她都倒背如流。孃舅總說，女兒家雖不消考功名，可曉得越多越能在亂世裡活下來，是以日日帶了她讀書。又怕村裡人感覺變態，隻讓她一來了外人便取了針線做活計，假裝淺顯女兒家的模樣。

夜涼如水，吃過飯，韓先生按例帶著元姐習字。不過元姐也看得出來，孃舅本日有些入迷，本身寫錯了兩個字他都冇瞧見。

“無妨，我們在其間都有十年了，你都長成翩翩大女人了，我也蓄了一把鬍子，恐怕你外祖父也識不得我們了，不消怕。”韓先生說著抬手摸摸了元姐的頭，真的是大女人了，當年還是抱在懷裡的小娃娃，現在也快到了說親的年紀。“好了，人家還等著我們，快去拎了藥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