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墳（小修）[第2頁/共3頁]

“如何不說話？”遲萬生責問。

這座綠油油的山，在灰夜班駁的群山中格外顯眼。

女子二十七八歲，著裝入時，生一張清臒的臉，顴骨偏高，不是江城本地人的長相。她收回眼，指動手上展開的輿圖，道：“這中間有講究，您看長江、荊山山脈在這裡彙合，拱出一座江城，是不是二龍戲珠？荊山山勢連綴，像是龍脊，”她又指向那座綠油油的山，“這座山位於龍頭的位置，山形也像一個龍頭，是塊風水寶地啊。”

墳的後背，被挖了一個大洞，內裡潑了已經枯燥的大糞。

但是這座墳隻要孤淒一個土包，土包上長滿了幼嫩綠草。墳前一座小石碑，四周混亂地倒伏著一些褪了色的殘破紙花。

紅唇，在這腐敗的冷綠中高聳地劃出一抹豔色。純白的絲質上衣，焦糖色的闊腿褲，褲腳似半張的摺扇，九分長，暴露嶙峋的足踝。頭髮是燙過挺久的了，殘留著弧線和緩的波浪，烏黑中透著棕，豐富飽滿。

她抱著臂，口中吐出細細煙氣，看著厚厚的十幾刀枯黃火紙在墳前燒出熊熊大火，然後化作灰燼。玄色的大片煙燼像胡蝶一樣飄起來，有些迎頭撞上她的白衣，她並不避開。

少年眸色深黑，有一種沉渾和凝重。一起沉默過來，終究還是開了口：“遲教員，我還是感覺，我們又不熟諳她，來這裡找她不好。”

“我還要說！”遲萬生俄然發作的肝火還冇撒完，緩過來些，又罵：“葉希牧，歸去從速把頭髮剪掉，留這麼長像甚麼話！你爸一不在，你就變了小我似的，跟街上的小地痞有甚麼不同！”

“狗日的！”

龍首山上的宅兆大多是雙頭墳，人都驚駭孤零零地走，以是伉儷身後都會合葬。哪怕不能合葬，也會留下一個信物在雙頭墳裡。

龍首山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攙著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正往上爬。

年青女子站著，怔了很短的一段時候，忽的重重一腳踢在中間的樹墩上。

少年說：“您彆說話了。”他拿出紙巾給遲萬生擦汗，緊閉的嘴唇抿成一個線條結實的“一”字。

遲萬生喊道：“季辭！你給我站住！”

少年風華正茂，個子高高的，不斷地偏過甚，躲過狹小山徑兩側的翠綠樹枝。他穿戴吵嘴兩色的校服，校服是光滑防水的麵料，在稠密草木中穿行，沙沙作響，片葉不沾。

葉希牧扶著遲萬生走下山坡。

“季穎，你神經衰弱，就不給你放鞭炮了。你那麼喜好錢，那就多給你些。”江城通行方言，她說的倒是淺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