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插翅虎枷打白秀英 美髯公誤失小衙內(1)[第1頁/共5頁]

再說雷橫離了梁山泊，背了包裹，提了樸刀，取路回到鄆城縣，到家拜見老母，改換些衣服，齎了迴文，徑投縣裡來拜見了知縣，回了話，銷繳公文批帖，且自歸家暫歇。還是每日縣中書畫卯酉，聽候差使。因一日行到縣衙東首，隻聽得背後有人叫道：“都頭，幾時返來？”雷橫回過臉來看時，倒是本縣一個幫閒的李小二。雷橫答道：“我卻纔前日來家。”李小二道：“都頭出去了很多時，不知此處剋日有個東京新來打踅的行院，色藝雙絕，叫做白秀英。那妮子來參都頭，卻值公差出外不在，現在現在北裡裡說唱諸般品調，每日有那普通打散，或是戲舞，或是吹彈，或是歌頌，賺得那人隱士海價看。都頭如何不去睃一睃？端的是好個粉頭！”

那白秀英唱到務頭，這白玉喬按喝道：“雖無買馬博金藝，要動聰明鑒事人。看官喝采道是疇昔了，我兒且回一回，下來便是襯交鼓兒的院本？”白秀英拿起盤子，指著道：“財門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過，旺地上行，手到麵前，休教空過。”白玉喬道：“我兒且走一遭，看官都待賞你。”白秀英托著盤子，先到雷橫麵前，雷橫便去身邊袋裡摸時，不想並無一文。雷橫道：“本日忘了，未曾帶得些出來，明日一發賞你。”白秀英笑道：“‘頭醋不釅完整薄’，官人坐當其位，可出個標首。”雷橫通紅了麪皮道：“我一時未曾帶得出來，非是我捨不得。”白秀英道：“官人既是來聽唱，如何不記得帶錢出來？”雷橫道：“我賞你三五兩銀子也不打緊，卻恨本日健忘帶來。”白秀英道：“官人本日見一文也無，提甚三五兩銀子，恰是教俺‘望梅止渴，畫餅充饑’。”白玉喬叫道：“我兒，你自冇眼，不看城裡人，村裡人，隻參謀他討甚麼？且疇昔自問曉事的恩官，告個標首。”雷橫道：“我怎地不是曉事的？”白玉喬道：“你若免得這後輩門庭時，狗頭上生角。”世人齊和起來。雷橫大怒，便罵道：“這忤奴，怎敢辱我？”白玉喬道：“便罵你這三家村使牛的，打甚麼緊？”有認得的喝道：“使不得，這個是本縣雷都頭。”白玉喬道：“隻怕是驢筋頭。”雷橫那邊忍耐得住，從坐椅上直跳下戲台來，揪住白玉喬，一拳一腳，便打得唇綻齒落。世人見打得凶，都來解拆開了，又勸雷橫自歸去了。北裡裡人，一鬨儘散了。

本來這白秀英卻和那新任知縣舊在東京兩個來往，本日特地在鄆城縣開北裡。那娼妓見父親被雷橫打了，又帶重傷，叫一乘肩輿，徑到知縣衙內，訴告雷橫毆打父親，攪散北裡，意在棍騙奴家。知縣聽了，大怒道：“快寫狀來。”這個喚做“枕邊靈”。便教白玉喬寫了狀子，驗了傷痕，指定證見。本處縣裡有人都和雷橫好的，替他去知縣處打樞紐，怎當那婆娘守定在衙內，撒嬌撒癡，不由知縣不可。立等知縣差人把雷橫緝捕到官，當廳責打，取了招狀，將具枷來枷了，押出去號令示眾。那婆娘要逞妙手，又去知縣行說了，定要把雷橫號令在北裡門首。第二日，那婆娘再去做場，知縣卻教把雷橫號令在北裡門首。這一班禁子人等，都是和雷橫普通的公人，如何肯掤扒他？這婆娘深思一會，既是著名何如了他，隻是一怪，走出北裡門，去茶坊裡坐下，叫禁子疇昔發話道：“你們都和他有首尾，卻放他安閒，知縣相公教你們掤扒他，你倒做情麵。少刻我對知縣說了，看道何如得你們也不？”禁子道：“娘子不必發怒，我們自去掤扒他便了。”白秀英道：“恁地時，我自將錢賞你。”禁子們隻得來對雷橫說道：“兄長，冇何如，且胡亂掤一掤。”把雷橫掤扒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