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朱貴水亭施號箭 林沖雪夜上梁山(2)[第1頁/共5頁]

朱貴引著林沖來到聚義廳上，中間交椅上坐著一個豪傑，恰是白衣秀士王倫，左邊交椅上坐著摸著天杜遷，右邊交椅坐著雲裡金剛宋萬。朱貴、林沖向前聲喏了。林沖立在朱貴側邊，朱貴便道：“這位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姓林，名衝，外號豹子頭。因被高太尉讒諂，刺配滄州，那邊又被火燒了雄師草料場，爭奈殺死三人，逃脫在柴大官人家，好生相敬。是以，特寫書來保舉入夥。”

不是這小我來鬥林沖，有分教：梁山泊內，添幾個弄風白額大蟲；水滸寨中，輳幾隻跳澗金睛猛獸。畢竟來與林沖鬥的，恰是甚人，且聽下回分化。

當時小嘍囉把船搖到金沙岸岸邊，朱貴同林沖上了岸，小嘍囉背了包裹，拿了刀杖，兩個豪傑上盜窟來。那幾個小嘍囉，自把船搖到小港裡去了。林沖看岸上時，兩邊都是合抱的大樹，半山裡一座斷金亭子。再轉將過來，見座大關，關前擺著槍、刀、劍、戟、弓、弩、戈、矛，四邊都是擂木炮石。小嘍囉先去報知。二人進得關來，兩邊夾道遍擺著步隊燈號。又過了兩座關隘，方纔到寨門口。林沖瞥見四周高山，三關雄渾，團團圍定；中間裡鏡麵也似一片高山，可方三五百丈；靠著山口，纔是正門，兩邊都是耳房。

愁懷鬱鬱若難開，可愛王倫忒弄乖。明日早尋山路去，不知阿誰送頭來。

睡到五更時分，朱貴自來叫林沖起來，洗漱罷，再取三五杯酒相待，吃了些肉食之類。此時天尚未明，朱貴把水亭上窗子開了，取出一張鵲畫弓，搭上那一枝響箭，覷著對港敗蘆折葦內裡射將去。林沖道：“此是何意？”朱貴道：“此是盜窟裡的號箭，少頃便有船來。”冇多時，隻見對過蘆葦泊裡三五個小嘍囉，搖著一隻快船過來，徑到水亭下。朱貴當時引了林沖，取了刀杖行李下船。小嘍囉把船搖開，望泊子裡去奔金沙岸來。林沖看時，見那八百裡梁山川泊，公然是個陷人去處！但見：

未同豪氣豈相求，縱遇豪傑不肯留。秀士自來多妒忌，豹頭空歎覓封侯。

林沖題罷詩，撇下筆，再取酒來。正飲之間，隻見阿誰穿皮襖的男人走向前來，把林沖劈腰揪住，說道：“你好大膽！你在滄州做下迷天大罪，卻在這裡！當今官司出三千貫賞錢捉你，倒是要怎地？”林沖道：“你道我是誰？”那漢道：“你不是豹子頭林沖？”林沖道：“我自姓張。”那漢笑道：“你莫胡說，當今壁上寫下名字，你臉上文著金印，如何要賴得過？”林沖道：“你端的要拿我！”那漢笑道：“我卻拿你做甚麼？你跟我出去，到內裡和你說話。”那漢放了手，林沖跟著，到前麵一個水亭上，叫酒保點起燈來，和林沖見禮，劈麵坐下。那漢問道：“卻纔見兄長隻參謀梁山泊路頭，要尋船去，那邊是能人盜窟，你待要去做甚麼？”林沖道：“實不相瞞：現在官司追捕小人告急，無安身處，特投這盜窟裡豪傑入夥，是以要去。”那漢道：“固然如此，必有小我薦兄長來入夥。”林沖道：“滄州橫海郡故交保舉將來。”那漢道：“莫非小旋風柴進麼？”林沖道：“足下何故知之？”那漢道：“柴大官人與盜窟中大王頭領交厚，常有手劄來往。”本來王倫當初不得第之時，與杜遷投奔柴進，多得柴進留在莊子上，住了幾時。臨起家，又齎發川資銀兩，是以有恩。林沖聽了，便拜道：“有眼不識泰山，願求大名。”那漢倉猝答禮，說道：“小人是王頭領部下耳目，姓朱，寶貴，原是沂州沂水縣人氏，江湖上但叫小弟做旱地忽律。盜窟裡教小弟在其間開旅店為名，埋頭密查來往客商顛末。但有財帛者，便去盜窟裡報知。但是孤傲客人到此，無財帛的，放他疇昔；有財帛的，來到這裡，輕則蒙汗藥麻翻，重則頓時成果，將精肉片為子，肥肉煎油點燈。卻纔見兄長隻參謀梁山泊路頭，是以不敢動手。次後見寫出大名來，曾有東京來的人，傳說兄長的豪傑，不期本日得會。既有柴大官人書緘相薦，亦是兄長名震寰海，王頭領必當重用。”隨即叫酒保安排分例酒來相待。林沖道：“何故重賜分例酒食？拜擾不當。”朱貴道：“盜窟中留下分例酒食，但有囚漢顛末，必叫小弟相待。既是兄長來此入夥，怎敢有失祗應。”隨即安排魚肉、盤饌、酒肴到來相待。兩個在水亭上，吃了半夜酒。林沖道：“如何能夠船來度疇昔？”朱貴道：“這裡自有船隻，兄長放心。且暫宿一宵，五更卻請起來同往。”當時兩個各自去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