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有女春歸[第1頁/共4頁]

春歸低訴到此，重重三叩，那額頭撞在硬梆梆的空中，砰砰有聲，方起家，本欲分開，兩三步後卻又轉來，再度跪在靈前。

又但是心中雖懷哀思，眼中卻無泣淚，這孤女一副肥胖薄弱的身子，偏挺直脊梁跪在亡母靈前，一邊引燃紙錢焚於炭盆，一邊喃喃低訴：“阿孃，女兒因歸求族公，望允阿孃入葬祖塋，竟錯過臨終一彆，乃至阿孃不肯瞑目，也不知阿孃，是否諒解女兒？”

但春歸內心明白，於她而言，並不是悲切的時候。

因是一名戔戔孤女。

“女兒會服膺阿孃生前再三警告，論是族人如何相逼，論是處境如何艱钜，決不委身逼死阿孃那權貴後輩，屈作外室，且女兒也決不會答應，族公對阿孃之誹謗，將阿孃視為出婦！”

春歸這才變了神采，再不壓抑悲忿：“本來中間就是鄭三爺！若非中間一再相逼，民女又豈會走投無路，落得如此境遇，三爺若再相逼，民女甘心拚卻一死，亦不能讓亡母泉下抱恨，靈魂難安。”

春歸心中已有猜想，這必定就是緊緊逼迫，想要納她為外室的鄭琿澹，但她雖是以事幾近被逼得走投無路，實際卻未曾見過此人，這齣戲，還需求持續往下唱，便適度顯出幾分駭怪來：“公子安知民女姓氏，敢問公子高姓尊諱？”

她這時，心心念念一件慾望，不過是如何解除萬難，能讓生前恩愛非常的父母，身後也能同塋長眠，至於此後該當何去何從，至於她的畢生大事，這些都是主要又主要的了。

可母親病重不治，放手人寰，如許的哀思也千萬不會因為旁人的援助減退，更兼春歸早前還偶然聽聞孫家仆婦幾句閒言，不是甚麼好聽話，諸如不祥倒黴、克妨父母、紅顏禍水、妖嬈狐媚這等傷人的惡語，又怎不讓她的表情雪上加霜。

又有人細細打量“賣身”這位，驚覺這看上去彷彿及笄之歲的女子，固然披麻帶孝，自是未曾塗脂抹粉，卻見那膚色欺霜賽雪，未經描黛的秀眉形如遠山，眸中似生霧氣，珠淚欲垂未垂，都紛繁吸著長氣，為這容色冷傲，因而更加大嘩。

總之春歸懷著哀痛的表情，在亡母靈前傾訴苦衷的時候，是千萬未曾預感接下來會產生多麼奇特的一件事。

春歸這一跪，冇多久，便吸引了呼拉拉一堆看客。

首要人物之一既已參加，春歸稍稍放心，便等著另一首要人物接踵而至了，對於這一環，她倒是胸有成竹。

這數圈人群的場麵，竟俄然變得比剛纔更加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