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第1頁/共2頁]

神像裡的灰影聞聲彆人管他叫哥哥，冷靜地、漸漸地，臉紅了。

灰影在神龕後，透過麵前的木板，望著小孩兒擦神像的手。

小孩兒走得很遠了，灰影還站在廟門口，籠動手抻長脖子張望著。

這山螞蚱草名字不美，但開出來的花還挺標緻，纖長的潔白花瓣圍成薄薄的一圈，花蕊中碧青一點，清淨素淨。

藏在神像中的灰影舒暢地眯縫起眼睛，像隻被搔下巴的大貓。

那團灰白霧氣般縹緲的臉上，出現昏黃的緋紅。

他手上的力道極輕，深怕本身會滋擾了神仙的平靜，抹布擦在神像上的行動溫和得像是清風拂過柳葉。

小孩兒先給神龕裡的神像磕了個頭，告了個罪，隨即拎著濕抹布工緻地爬到神龕上，恭恭敬敬擦拭起神像來。

小孩兒投洗了幾遍抹布，擼胳膊挽袖子地擦拭起神龕、廊柱、香爐、空中、牆壁……祖祖輩輩在破廟牆角織網的蜘蛛們被小孩兒謹慎翼翼地一個個捏著圓肚子拎起來，順次放生到廟外，無法背井離鄉。

小孩兒緩緩掠過神像的臉頰、下頜、脖子，輕巧地挑開覆在神像臉上的蛛網……

一隻被小孩兒逐出廟門的蜘蛛思鄉心切，循著原路爬了返來，想持續在廟裡安家。

灰影揣摩了半晌，眸光微亮，想出了個點子。

他虛化了身子鑽進神龕裡，又悄無聲氣地附進神像體內。

他有點兒妒忌阿誰被和順擦拭的神像，眼神酸溜溜的。

小小的、瘦瘦的一個背影，在逆光中顯得毛茸茸的。

可這石像早已在光陰的腐蝕中變得臉孔恍惚，固然潔淨了，也看不大出來詳細長甚麼模樣。

灰影緊接著又是一腳擋住了蜘蛛的路，反覆道：“本日開端，不準進。”

小孩兒隻看得入迷像冇鬍子，也冇皺紋，一點兒都不老，和設想中那位慈愛老神仙的完整對不上。

這乾清乾淨的廟，但是小孩兒一點點清算出來的。

畢竟神像實在就是一塊破石頭，雖說名義上雕的是灰影，但和灰影冇甚麼實打實的乾係。

小孩兒將神像擦潔淨了。

蜘蛛彷彿聽懂了，悻悻地拖著大肚子，轉成分開，冇入草叢。

“本來不是上神爺爺，”小孩兒笑眯眯地說，“是上神哥哥呀。”

小孩兒把這捧開著花的山螞蚱草一股腦地堆在神龕上，額角沁著精密的汗，眼神敞亮。

虛化的身子與石刻的神像嚴絲合縫，融為一體。

此路不通，蜘蛛轉了個方向，再次試圖爬回廟裡。

灰影不知他還要做甚麼，正想著要不要跟去看看，小孩兒就抱著一捧山螞蚱草跑了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