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1頁/共10頁]

月朔初二閒兩天，掌櫃的叫著把草添……”

倒奇特，這娃真的不哭了，漸漸地竟又睡著了。甜美甜非常歡暢，鼓掌道：“大姐真是行，趕明兒我也會了。”王安良在內裡聽得清楚，他嚥了一口唾沫，罵道：“我的兒子都不敢抱，他媽的！……任月霞從南配房裡出來時看到林雙鎖在大門口正給孫拉處安設活兒，“明個就二十四了，你去瑞川縣城集上，買些香、燒紙和蠟來，香要大紮大紮地買，燒紙要買黃裱紙，蠟是粗亮的好。”孫拉處點著頭，剛跨出門檻，就被任月霞喊了返來，“捎帶割上一個豬後肘，買一條牛腿。”孫拉處“哎！”了一聲就出去了。

歌聲遲緩沉悶，像是人在哭在訴。孫拉處聽了，不滿得吼道：“唱球的啥嘛，像死了人。”歌聲便戛但是止。

孫拉處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筋裡希奇古怪地變幻著各種圖景。這時，碎花把胳膊伸過來，摟住了他的脖子，孫拉處聽到了碎花小聲抽泣的聲音。孫拉處拉了碎花的手，碎花就把頭貼在了孫拉處的胸脯上。這就是他的家，一個冗長的夜。孫拉處這麼想。

孫拉處這一探，卻在鋪前麵看到了一張熟諳的麵孔。那人方纔把一包藥紮好，正昂首擦脖子上的汗，就看到了孫拉處。孫拉處還未過來，那人就喊：“嗬！是拉處來了，快來，內裡坐。”那人的熱忱將孫拉處號召出來。孫拉處往台鋪前麵走的時候，柏治林先生也熱忱地號召他，“這亂鬨哄地，你隨便坐下，炕頭上有水，本身倒著喝吧。”孫拉處就坐在抓藥的那人前麵。這時候他才認出此人恰是那年去安口販炭途中碰上的貨郎客。孫拉處從炕邊上的水桶裡舀了一瓢涼水，咕嘟咕嘟地就灌下肚去。他感到滿身頓時輕鬆起來，他靠在炕頭的被子垛上，一下子感到有些倦怠，因而把頭倚在被垛上想解解乏，不想頭一挨被垛，竟然就斜靠在上麵迷迷瞪瞪地睡去了。

路上人很多，都是去瑞川縣城趕集的，也有的早早去返來的，暖帽上彆的是年畫、門神，腋下夾的是大承擔小承擔。他們走得落拓，有的喊著秦腔，有的唱著亂彈，另有的嘴裡收回一種無腔無調的聲音，但年節的喜氣是粉飾不住的。

臘月二十三是祭灶君的日子。

一年掙人二百錢，天好天下不得閒。

孫拉處一夜未閤眼，從山花眼望出去，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孫拉處一向想著明天“元昌隆”藥鋪的事。柏治林先生那張淺笑著的麵孔上卻有著一雙嚴肅頗具震懾力的眼睛。他跟孫拉處說那句話時，孫拉處一向感到脊梁骨透著絲絲冷氣——“我們籌辦在雙廟保建立支部，由你當支部書記。”貨郎客把他送到街上，拍著他的肩說：“老弟，還記得那年一同去安口嗎？我們再走一程不好嗎？”孫拉處機器地點點頭，茫然無知地一起走歸去，進了林家，將東西交給林雙鎖，就吃緊地回家了。回到家裡坐上炕他才垂垂弄明白是如何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