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垂釣亦魚亦人[第1頁/共4頁]

寒芒一閃，支狩真揮匕輕旋，地上的魚鱗、內臟被匕首動員，齊齊轉成一堆。匕首輕推，鱗臟落在蝸殼外。

兩人就著魚膾，一邊張望蝸殼外的蠻荒雨景，一邊隨**談。天氣漸晚，雲暮沉沉四合，雨水嘩嘩潑在草木上，被淒風捲起，飄散成一道道迷濛白煙，好像樹影深處野獸迷茫的叫聲。

“馳驅好久，支公子餓了吧？”王子喬問道。

這一手運勁奇妙，行動利落，王子喬也不由讚了一聲，隨口問道：“你暗裡裡學劍多久了？”

王子喬先是出言打單，指出本身隻能苟活一年；然後曉之以理，用支野、巴狼喚起本身求生之念；最後誘使本身不得不向其乞助，落入對方設好的局。

支狩真又問：“不知先生需求我用小侯爺的身份，為你做甚麼呢？”

王子喬走到蝸殼的入口邊，盤膝坐下，手中多出一根青竹魚竿。他輕巧一甩，魚線落在草叢中的一個小水窪裡，蕩起絲絲波紋。

支狩真夾了一片魚膾，任其在舌尖熔化，清甜鮮滑的風味一點點彌散開來。

頭頂上是光滑的弧形穹頂，密生斑紋，披髮著一絲淡淡的土腥味。支狩真聽到急密的雨點打在上麵，鏗鏗鏘鏘，似一輪又一輪金戈鐵馬之音。身邊是變色蝸微微爬動的軟體，烏黑肥厚，不時分泌出五彩繽紛的黏液，在陰暗的蝸殼中閃著星星點點的光。

王子喬欣然點頭：“要做魚膾，首選鱸魚。鱸魚肉質細嫩，烏黑肥美。昔日大晉的永寧侯設席，席上一道‘金齏玉膾’，以鱸魚薄片配以金橙細絲，色香味俱全，實在叫人回味無窮。而鱸魚當中，以大楚汩羅江的彩裙鱸魚、大燕黑漠河的飛翅鱸魚、大坤三月潭的血眼鱸魚、大晉蘆花江的六鰓鱸魚為佳，此中六腮鱸魚最是甘旨。待會兒你嘗過一回，便再也難以割捨它的滋味。”

支狩真道：“先生要把我變成大晉的小侯爺，不是那麼輕易吧？”

王子喬指了指魚膾：“支公子，你可知這尾六腮鱸魚，作價多少？”不待支狩真答話，他豎起一根手指，“三尺長的六腮鱸魚，時價一令媛，這還是最末流的氣血補品。如果再好些的如青花乳、百香蕊、草驢膠……起碼上萬金。你就算耗儘支野留下的部落財產，又能吃上幾次？至於更罕見的英招肝、白虎髓、香瑞露、燭花淚等奇珍，動輒十萬、百萬金，另有價無市，非貴爵世家、道魔正統不能得。”

他捏起最後一片晶瑩剔透的魚膾，放在麵前，久久凝睇。腦海中驀地浮出一名巫族先賢說過的話：“搏殺猛虎之際，本身終將成虎。凝睇深淵之時，深淵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