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歌吹.前奏[第1頁/共3頁]

又是紅色。

四周人跡離離，十四公主又在寢殿裡跳起了羽衣舞，七彩羽衣蹁躚如振翅胡蝶。歌喉委宛，比京都最好的伶人還要動聽。可惜了音中杜鵑啼血的哀慼，真真人未老，心已蒼。

棲雲殿內無人不知十四公主有夜遊症，夜晚的十四公主不是天子麼女，而是死者霓裳的亡靈——天子親手殺死的寵後——舞者霓裳——罪名：妖物降世，禍臨淵棲。霓裳身後，她的屍身被吊在城門上暴曬了七天，直到有人發明她的肚腹裡有異動。醫士剖開她的肚皮取出了一個兩歲大的嬰兒，這就是十四公主。

寢殿以內已成阿鼻天國，嗚嗚的鬼泣和桀桀怪笑混著玉石破裂的聲響在呼呼的風中成了詭異的哀嚎，十四的歌吟斷斷續續，女蘿擦拭的血染紅了十個銅盆，她從爛掉的一角窗紙望出來，白骨骷髏架以一種奇特的姿勢矗立在琉璃渣片中心，雙臂上舉，兩腳墊起，頭高高的仰著，嘴巴大張，有慘白的一塊皮肉有力的耷拉下來，濃稠的血汙幾近染紅了白骨，刺繡裙袍鬆鬆垮垮的掛在薄弱的白骨上，黑洞洞的眼睛寂靜的望著屋頂，有暗紅的血珠子零寥落落的滴下，啪嗒落到碎石上——分崩離析。

她一株桃枝方纔埋好，無痕已著人搬了三個大銅箱進殿來。一箱詩詞集，一箱男衣，一箱記錄了插手科舉測驗的各個文士背景乾係的支譜。無痕的聲音和他的手一樣冰冷，他指著那三箱子的物什說：“天子命你拿下詩會的宰輔資格。”

女蘿皺起了眉，彎身將銅盆擱在寢殿門口，又從井中打出更多的水盛在銅盆裡端到屋門口，霧狀的血還冇有停，細瘦的身影從糊成一片的窗戶中投出來，有癲狂的舞姿妖嬈鬼怪。女蘿擰濕了手帕伏在牆壁上漸漸擦拭血汙，墨黑的髮尾閃現點滴的海藍。

八月十五，在京都最豪華的上闋樓有一場賽詩會，詩會堆積了此番進京趕考的統統文士，天子已下了皇榜宣曰：詩會中連勝十四環者將擢為宰輔，幫手擺佈丞相參知政事。屆時天子亦會親臨。這場盛況定會惹得萬人空巷。近幾日街頭巷尾的人們茶餘飯後聚在一起的談資莫不如是。

女蘿悄悄看著窗戶上越來越濃的赤色，驕易的道：快點……要來不及了……

院子裡華貴的牡丹違時盛綻，芬芳的香氣叫十四一陣恍忽，她把沾滿汙泥的手指藏在袖中，唇舌翕合不由自主道：“是。”

十四的寢殿四周的石塊終究壘到了一米多高，女蘿一揮手示停，那些人一刻也不躊躇的拔腿就跑，跌跌撞撞的衝向大殿門口，混亂的腳步從花壇上碾過，踩塌了十四將將種起的三株桃枝，罈子裡牡丹的花液將黃色的泥土染成一點一點的淡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