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夜、回來兩次[第1頁/共5頁]

六月份入夜的晚，太陽快八點的時候才姍姍落下。那是個週日，我剛看完《正大劇院》播出的美劇《俠膽雄獅》，俄然啪的一聲停電了。揭窗戶往外張望，全部小區連路燈都不亮。電工的兒子當然明白，如果隻要我們樓停電，那是保險絲燒斷了，必定有鄰居出來修，可像現在一樣大麵積烏黑一片，就隻能等電業局的人措置了。

我看著燈光下的我爸，他一臉怠倦，額頭上竟然鼓起了一個紫紅色的大包。他走到床前看我有些不對勁：“咋的啦？做惡夢了？”

我爸在單位是電工，有著一身妙技術。當時候我感受隻要跟電沾邊的東西，他都會玩弄，特彆是補綴家用電器，那是相稱短長，我非常崇拜。厥後企業效益不好，幾個月發不出人為，企業員工冇體例紛繁出去自餬口路，廠裡也睜一眼閉一眼，就當給大師放了長假。在這個大環境中，老天爺永久餓不死技術人，恰是仰仗我爸的專業本領，讓他找到了新的餬口事情。

我覺得宋爺爺能讓我去他家玩，可他瞥見我站在門口張嘴便問：“大光，你爸在家冇？”天太黑，我辯白不清他的神采但得聽出語氣焦心。

我爸還吹牛說，那天老闆留他用飯的意義是看他活乾的好，想出錢建立一個裝修公司，老闆賣力攬工程我爸賣力帶隊乾活，利潤對半分還拿四成乾股。成果那天他冇給老闆麵子，老闆也就冇再找他。

阿誰年代經濟轉型，我也記不清是政策鼓勵還是甚麼其他啟事，第三財產如雨後春筍般生長起來，路邊悄悄出現出很多歌廳舞廳夜總會之類的文娛場合。這類處所需求舞台，當時還冇有電腦程控設備，統統燈光結果都要靠前期報酬佈線，我爸便是按照客戶需求把舞檯燈光設想出來再停止安裝。他自嘲過，他的事情就是安裝燈膽，簡稱“裝燈”。能夠有的朋友聽不懂——裝燈，在東北話裡近似於裝十三，乃至更高調一些。

冇等我說完便被我爸打斷：“我曉得了，你從速睡吧。”說完把裡外屋之間的門給關上了。

世事弄人，一個夢讓我錯過了成為富二代的機遇。但我給我爸當兒子，不悔怨。

有一次，我爸接了一個彷彿叫“大富豪”的夜總會工程。活很急，每天到家都已經半夜了。因為怕影響我歇息，他讓我在裡屋睡大床，又把沙發改成小床放在外屋，如許他早晨返來就不會吵到我了。不過我睡覺特彆輕，固然我爸每次進屋都謹慎翼翼儘量不弄出響動，可我還是會迷含混糊問一句：“爸你返來了？”然後接著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