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頁/共4頁]

徐思對她的貧苦已故意機籌辦，但現在見了也還是大感絕望――倒不是嫌棄她的穿戴，而是這婦人由內而外的透出一股子卑賤畏縮的氣味來，令人一見便覺出她的不爭氣。的確就像一隻怕見光的耗子。

如定見她哭，本身反倒不哭了。打著淚嗝眨了眨眼睛，笨笨的指了指屁股，“娘娘，疼~”

快意已臟得花了臉，身上衣衫也揉搓得不成模樣，衣袖從小胳膊上滑落下來，暴露肩頭胡蝶似的胎記來。

決明頭皮發麻，內心不由對皇宗子生出些憐憫來。但是天子明言叮嚀，他也不能不從。忙回聲去了。

天子從外殿趕返來時，徐思才方纔歇下。

但是她眼下所見各種，清楚截然相反。

待宮娥們將那婦人帶下去，她才喚了翟姑姑來，問道，“她是二十四歲？”

他久不言語，決明摸不透他的心機，隻得謹慎翼翼的問，“那貓？”

徐思見她腦筋腐敗，身上也確切冇甚麼傷痕，才由悲轉喜，道，“讓你調皮……”

待哄著快意睡下了，徐思便命人傳那宮娥出去。

她也不敢再多說甚麼，隻將快意抱緊了，倉猝分開。

“抱出去。”他簡練、不耐煩的叮嚀。

這些人常日裡都冇機遇到內宮來。隻因這婦人擅粘知了，才被派來驅蟬。入秋後知了也少了，這一日也是她最後一趟活計，她心中獵奇，才偷偷進院子裡窺看。成果便遇見快意爬上承露台。

他倉促進屋來，也不令人吵醒徐思，隻親身上前檢察徐思的睡顏。見她睡得尚還安穩，又把著她的手腕切了一會兒脈，確信是真的無大礙了，纔將她的手腕塞回毯子裡，悄悄的在中間守著她。

侍從怕快意哭鬨起來再惹怒了天子，又驚又怕、半推半催促道，“還愣著做甚麼，快抱出去！吵醒了娘娘有你都雅的！”

徐思已找人問過她的秘聞，曉得她並不是辭秋殿裡的人，隻在掖庭幫手做些浣衣搗練的雜役――掖庭浣衣所設在宮外，裡頭做活兒的多是開罪官員的家眷或是被貶謫的宮娥。因活計沉重，人手常常不敷，便有些家計貧苦的婦人被夫家送去做些雜役賺點家用。並不儘是精挑細選的良家子。

出了屋子，內侍寺人決明便回稟道，“宮中野貓已清理結束。隻是各宮多有養家貓的，養得光陰久了，不免捨不得……”

隻問道，“你想要甚麼犒賞？”

“她為何想入宮？”徐思便心不在焉的問。

那宮娥倒是很快便出去了。徐思高低打量了她一會兒――那宮娥穿得非常不起眼，一身灰撲撲的舊衣衫，頭上斜簪了根舊木簪子，滿身高低竟無半點素淨的色采。身量倒是高瘦均勻，隻是描述乾枯卑弱，垂著頭縮在那兒，便如一把半枯不枯的胡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