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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白犀衝著牛芳蕊說：“我冇問你，你咋還不去睡覺？快睡覺去。”牛芳蕊嘟嘟嘴，扭頭走了。牛白犀看著金小芬，冇有好氣地說：“你又乾啥來了？”

金小芬看著牛白犀活力的模樣，笑說：“多少年了，你還是那樣，活力起來還是好笑。”牛白犀不唸聲。金小芬小聲說：“人以上了年齡，就怕孤傲，想當初，你我也有過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事吧？”牛白犀耷拉著臉說：“我忘了，應當冇有這事。”金小芬歎了口氣，笑說：“你忘了冇事，我還記得。那天是‘臘八節’，那天下午，你悄悄得跟我說：‘芬妹，你家今晚熬臘八粥麼？’我說：‘當然咯，會熬一大盆，還加糖呢，你要不要嚐嚐。’阿誰年代，彆說我們鎮子，就是全部縣城，又有幾家在臘八的時候吃得上臘八粥。”牛白犀冷冷地說：“你爹是縣長，當然吃得起，我們這類人能吃上窩頭就不錯。”金小芬笑說：“那天咱倆講好，你躲在我家後院，等著我偷出壹萬臘八粥給你吃。當晚，你躲在我家後院的柴草垛上，等著臘八粥。我在屋裡喝著粥，內心想著用啥體例給你偷出一碗來。我跟我爸說：‘爸，院裡的黃狗也看一年家了，冇有功績也有苦勞，讓它也吃點臘八粥吧。’我爸說：‘虧你另有這類設法，心眼不錯，等家人吃完了，剩下的都給它吧。’家人吃完了，還剩下很很多，我端著臘八粥出來，給黃狗略微倒了一些，又四下看了下，冇發明有人，我才悄悄的來到後院，翻開門給你送去。”牛白犀聽不出來，閉上眼倚在沙發背上，晃了晃頸椎。金小芬笑說：“整整大半盆的臘八粥哇，你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了個潔淨。至今我都記得，臘八粥被你喝了個精光以後，你還不捨得舔了半天盆子。”牛白犀說：“多前兒的事？我咋不記得，你彆瞎掰不中麼？”他嘴上這麼說，卻想：阿誰年代，上山下鄉，文明大反動，鬨得轟霹雷隆，餓死了很多人，鬥死了很多人，我餓得慌，舔盆子咋了，不丟人。牛白犀說：“你說這些乾啥？話舊麼？”金小芬不唸聲，看著牛白犀眼神含情脈脈。牛白犀避開她的目光，說：“我年齡大了，記性也不如疇前，你跟我談疇昔的事，我回想不起來，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了。”他點上一根菸，深吸一口，緩緩吐出，望著天花板難過地說：“回想傷神，現在老了，思路多了不免表情不好。”

金小芬說：“你老婆死了，現在我那該死的老伴張璟名也跳大河了，找他老相好去了，咱倆都孤家寡人的，現在重歸於好吧。”牛白犀冷冷的說：“還是算了吧，我是‘要飯都趕不上門’的人，你走吧。”金小芬大聲說：“你還是在乎我爸的那句話呀？那好，我問你，我現在老伴死了，孩子也不爭氣，我冇依托，你的這大片農場今後留給張一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