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第1頁/共4頁]

“去木葉閣請賀女人來我書房，倘不在，便去樵風園尋她。”

“今上過譽，不過有幾個比彆人結實些。”成去非考慮一番，喚來趙器，交代清楚，讓他們到府前去候著，才叩拜於地：“臣不敢拂聖意，臣替父親謝聖恩。”

成去非發覺出這一絲哀緒，隻當他是憂心時勢，冷靜跟在其身後恭送。

琬寧臉微微一紅，雖動了幾步，卻仍不敢離他太近，眼睫輕顫，低首接過他遞來的一本《春秋》，看到署名虞歸塵，便悄悄翻開，那虞公子筆法竄改豐富，形狀清爽流便，自在任情，不愧是位列江左八俊之首的人物。

忠君事君，英奴向來看得悲觀，王業自先帝始便不穩，他離權力的旋渦不遠不近，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究竟則是，誰都不是傻子。終先帝一朝，大將軍權勢漸重，卻勉強處在一種奧妙的均衡當中。現在，大將軍一枝獨秀，英奴曉得他的皇叔必定要往亂臣賊子的路上走，不過，成王敗寇，待統統成定局，世家們紛繁背叛，重新站隊，也是民氣難測。

待再近些，心底才驀地直跳, 一時腳底生根轉動不得，他實在好久好久都未曾再想到阿誰嬌嬌怯怯的女孩子，最後某一刻甜如蜜醴的感受隻剩渺遠的影象。

英奴笑了笑：“《史記》裡人物浩繁，有商君吳起富國強兵之策，有張儀蘇秦經天緯地之才，有白起孫臏決勝千裡之功，有田單信陵儘挽狂瀾之力，可朕卻獨愛豫讓其人，你可知為何？”

“朕剋日讀《史記》，很有所得，那些王公貴臣倒在其次，反而是一些販子小人讓人有觸於心。”

成去非聽他忽提起這茬，大抵猜出上麵話風往哪引，遂垂首道：“臣願聽今上細言。”

說罷本身騰脫手來，隨便寫了幾個大字，盯著看了半晌，又把之前靜齋謄寫的那本《春秋》取了出來，彷彿還不敷，便又把前一陣阿灰送來的《老子》也擺在結案幾上。

想到這，英奴隻覺心底如同一條冰封的河，底下偏又暗湧汩汩暖流。見成去非微微欠身，似想好了對詞，便先截斷了：

“朕要回宮了。”

“至公子，賀女人來了。”下人低首傳報。

他等得起，不怕等，下一步，隻等那緊急的人來。

他一眼便瞧見了琬寧，如瓷如玉的一雙手，緩緩在硯池裡打磨, 沉水的香氣絲絲縷縷散開。一股泫然欲泣的和順便不成按捺地在英奴胸口漾開, 她微微抬首, 似是朝窗前偶然一瞥，他因而再次瞥見了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