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離絕（下）[第1頁/共3頁]

冬青很快從禦花圃折回那花開正香的臘梅，像是看到了甚麼敬愛之物，蘭煜細心撫過那一花一瓣，有帶著涼意的芳香傳入鼻息，沁民氣脾，帶著非常的迷戀，久久捨不得放下，她說得篤定，眼睛卻未曾移開半分：“你毋須再安撫我，分開了就是分開了，分開了，就是再也不會返來了。”

纖雲跪在蘭煜身邊，“夫人她會看到的。”

纖雲六神無主，漫無目標地順著東六宮長街，挨宮挨院地叩首扣求，卻一時忘了，此時恰是向皇後存候的時候，惠嬪倒是因病未曾出門，卻以一句“自求多福”將纖雲拒之門外。想到蘭煜已然垂死，纖雲無路可走，便不顧守宮主子的勸止，跪在坤寧門外。彼時眾妃存候尚未散去，看到纖雲於坤寧宮外哭求，皆是駭怪不已，皇後亦非常訝異，蘭煜受刑，皇後未曾追責，但也不再過問，卻未曾想到蘭煜已然性命堪憂。這下連仁孝皇後胞妹，長年閉居禮佛的平嬪亦忍不住開口：“皇後孃娘，後宮若接連出事，實在有傷平和。”佟貴妃與一乾妃嬪也紛繁進言討情，皇後本也不是心腸冷飲的人，慧妃之事已有明斷，蘭煜既非戴罪之身，也無苛待之理。如此，晢瑛隻嗔了幾句纖雲不早來稟報，便馬上叮嚀太醫與纖雲一道為蘭煜問診。

蘭煜醒來，纖雲的一顆心總算有了下落，衝動得不能自已。蘭煜神采另有些發白，卻總算出現了幾絲赤色。當纖雲為她端來白粥時，她竟冇有再回絕，一點點進了下去，隻是她始終未發一言，纖雲和冬青既喜且憂，恐怕蘭煜再深陷喪母之痛，本想著等蘭煜用完膳後勸上幾句，卻在一段沉默後，蘭煜先開了口，她偏過甚，向著窗外白雪灑落：“下雪了。冬青，你去外頭替我折幾枝臘梅返來。”

倏而那星星之火突然一跳，在蘭煜眼中乍然映出一抹亮光，蘭煜似是自語：“額娘，您放心，總有一天，有些事，女兒會劈麵向郭絡羅杞蓉問清楚。”

蘭煜很想在夢中見一見額娘，但是煩複的夢裡，隻要暗中。彷彿夢境與實在，都在明白無誤地奉告蘭煜，她的額娘，是真的分開她了。當她再次醒來時，已經進入了臘月。霜雪為紫禁城覆蓋了一層鋪天蓋地的白，後宮開端為年關繁忙起來。而蘭煜，在九死平生中，終究挽回了性命，漸趨病癒。

而後，纖雲日日為蘭煜燒香拜佛，祈求神明庇佑。而鐘粹宮也垂垂不再是門庭蕭瑟，三不五時會有人來看望，或是如孟知、德朱紫普通奉上些用度，在蘭煜身邊略坐坐的，也有如王承諾、陳承諾普通獵奇也好，憐憫也罷，隻在窗外望了一眼便走了，天然皇後、貴妃戰役嬪，乃至覓瑛和景妍也送來很多補藥。當然，這些便是因為有很多人聽聞蘭煜喪母，不免動了憐憫之心。一個寂寂無聞，運氣多舛，又飽經罹難的妃嬪，又何嘗不是那些久在深宮，看儘了情麵冷暖的女人一樣的寫照？想來任何人，也不會做得太斷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