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長恨此身非我有 下[第1頁/共4頁]

“秦公公。”薛嬋站起來，見秦固原站住，徐行走到他麵前：“我送秦公公出去。”

薛嬋一怔，不由苦笑。“這可真是應了古今詩家千古寥寂之象。”

“奴婢從小入宮，就算是京師人吧。”

茶碗“嗆”得一聲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湯沿著磚縫四周伸展，目睹著越走越遠，無可清算。

秦固原便不再說甚麼，見禮拜彆。剛走了兩步，卻聽薛嬋在身後叫他：“公公，那杯茶雖涼，我卻還是要感激的。”

秦固原點了點頭，道了聲：“多謝。”

他說這兩句話的工夫，薛嬋已經逐步平靜了下來，待他說完，悄悄問了一句：“是陛下讓你來的？”

秦固原並未昂首，一徑說下去：“陛下徹夜在蓬萊閣設家宴給翕王洗塵，各宮嬪妃都會列席。奴婢專門來給娘娘說一聲。”

他一邊說著，一邊躬身施禮，的確是誠惶誠恐。

這是她第二次問這個題目。但是兩次之間產生了一些不成言說的事情，令秦固原再聽到這個題目的時候悚但是驚，俄然明白了之前她那一聲鋒利短促的笑聲從那邊而來。貳心頭千絲萬縷地糾結著，字斟句酌：“奴婢是遵陛下之命來見娘孃的。”

飛霜趕緊為秦固原翻開簾子：“我替娘娘送秦公公。”

薛嬋展眼望出去，麵前禦苑恰是草木碧綠繁花富強最好的季候。“那日公公送來陛下的酒，我喝了以後便大病一場。再能出門的時候剛下過大雪，就從這裡望出去，天寒地凍一片蕭疏。當時我想，薛嬋，你不能就此衰頹下去，熬過了這寒冬，或許就是一片豔陽天了。”她頓了頓，轉臉來看著秦固原：“隻是冇想到寒冬疇昔以後，是更冷的夏季。”

這是得意寵以來，薛嬋第一次明白說出如許懊喪的話來。幾個侍女麵上憂色未褪，全都大驚失容。秦固原趕緊起家道：“固原口無遮攔，惹得娘娘不快，固原惶恐，請娘娘恕罪。”

飛霜偷偷掐她的胳膊：“你這死丫頭，可留點兒摳的吧。好歹是個宮人，彆學那些宮婢整日裡想尋個對食消遣。”

鎖心還不忘帶人將剛挖出來的蓮藕洗淨切成薄片澆上桂花蜂蜜送到秦固原麵前：“秦公公嚐嚐這個，冇彆的好處，就是新奇爽利，消暑最好呢。”

世人都是一驚，不由自主全都站了起來。飛霜輕聲道：“娘娘彆急，我來清算。”

“不過是喝口茶，想來不會遲誤公公太多工夫。”薛嬋淡淡地說，目光逗留在他的麵上，毫無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