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第1頁/共2頁]

“求她醒過來，看看爹爹。”

雨季持續了太久，氛圍中黴濕的氣味覆蓋，讓人透不過氣來。

段靈兒在獻帝懷中狠惡咳嗽，歪頭吐了兩口水，墮入昏倒。

他卻不在乎，日日陪著他的皇後，守著他的家。

半夜時分，雨停了，陳忠寂靜地立在殿前。

“朕不殺她，已是對她最大的寬恕。”

初春河岸上冰未全化，若妃左臉貼在冰上，刹時便被粘住，她茫然地看著趙獻，死人普通悄無聲氣。

若妃動了動嘴唇，毫無聲響，被禦林軍扯著頭髮手腳，像抬豬普通送回冷宮。

“雷公不會劈好人的，”青瓷說，“隻要好人，纔會遭天譴。”

“聖上……”陳國昌的聲音極沙啞，透過窗紙，彷彿吞了一把刀子，喉嚨裡寸寸扯破，“老奴哀告聖上，再見若妃一麵。”

段靈兒眼皮微微搏動，一顆淚劃過眼角，無聲無息。

啞巴旋即把懷中女子擲在地上，冰冷的麵具看不出情感，回身獨自走了。

“下雨了，不要坐在樹下。”陳忠對青瓷說。

他在殿前不住叩首，未幾時，青磚上便蜿蜒開血跡，那叩首聲卻無斷絕，聲聲刺耳。

“求聖上，再見若妃一麵……”

段靈兒昏倒了整整三日，趙獻一向陪在身側，前朝軍情急報，匈奴重整步隊，捲土重來，此次攻城如有神助，連續攻占數百城池，邊疆防衛軍通盤崩潰，中原岌岌可危。

“你孃親已嚇了爹爹一次了，爹爹膽量小，再禁不起嚇了……”

禦林軍將她抬走時，臉在冰麵上粘得太安穩，一時撕扯不下，禦林軍嘿呦呦一起發力，竟撕一大片臉皮來！世人惶恐不已，隻見那皮肉中湧動著大片白花花的蛆蟲，各個兒肥碩噁心，已將肉吃儘了，隻剩下一層薄皮，勉強支撐在骨頭外。

胸膛裡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呼呼地灌風，那邊空了就是空了，不管再如何彌補，也無濟於事，風雪冰霜都會占有每一個角落，唯獨不見一寸陽光。

他從龍三十年，現在已老了，老來境遇慘痛，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淩人氣勢已被磨儘，唯剩下對女兒一腔愧悔。

陳忠疾步上前，為聖上披上狐裘披風。

蓮花池邊圍滿禦林軍，池中紅影閒逛，獻帝與啞巴同時出水，懷中各抱著一個紅衣女子。

“聖上，師父已在門外跪了三個時候。”

“你孃親不肯理爹爹了，”趙獻和順地撫摩她的小腹，語氣柔嫩而逞強，“如何辦呢，儘歡。”

段靈兒一向不肯醒來，阿誰孩子卻似聞聲了父親日日夜夜的期盼，固執地在她腹中紮根，經曆風吹雨打，仍然茁壯地存活了下來。